楚慕微微一怔,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商队最前方,站着一道高大的身影,那人虽背对着他们,后背腰间却别着一把扇子,楚慕看不清楚这人是谁,但这把扇子,她却是认识的,这是张子澄的东西。
倏然间,她顿时就反应了过来。
“那人是张子澄?”楚慕有些恍然,觉得不可思议,心想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他怎么还跑到我们前面了?”
按理说,应当他们走在前面才对。
车夫大哥又开始催促了:“哎呀!别管其他事了,咱们快走吧!!”
“别担心。”周始说着跳下了马车,丢给车夫大哥一片金叶子,缓缓说道:“相信我,不会有事的,若是怕便躲进车里。”
话音刚落,楚慕也能跳下了车。
“哎你们……”
二人往前走去。
楚慕见对方对峙着,还没有动手,心想以张子澄那一手暗器,就算再来一波山匪,也不够他杀的。“他怎么一个人进了商队,也不和我们通信,不然早在江州碰上了。”
“跟着商队一起,速度是最快的,他应该以为我们已经到了鄞州了。”周始解释着,忽然瞥见张子澄身边的男子,目光陡然一顿。
楚慕也瞧见了,目露疑惑。张子澄身旁还站着一道身影,那是个男子,一身黑袍,背上别着一把剑,看着比张子澄大很多,她忽然觉得这人的装扮与背影很像一个人,却一时想不起来了。
她疑惑道:“这个人是?”
周始眸光微闪,停住了脚步,声音听着有些低沉:“那就是我二叔,周家若棠。”
闻言,楚慕顿时一愣,心想难怪她会觉得这人眼熟像是见过,这人的装扮,与当时的四叔周若端很是相似貌合。
怪不得……
她下意识看向周始,有些担忧:“原来他们早就遇上了,这一路上都是一起。”
顿了一下,楚慕又问:“我们要不要,现在就过去呢?”
其实周始也没料到,张子澄会与他二叔在一起,他摇了摇头,有些许迟疑:“还是再等等看吧,看他们怎么处理。”
这些山贼,根本不足为虑。
…………
西塘是个水润养人的好地方。不过这里地处偏僻,多山多水,山上有匪也是常事,但张子澄也没想到,有一天,会有山贼打劫打到他前面来了。
当真是有趣啊。
这伙山贼为首的是个虎背壮汉,因脸上有三条可怖的疤痕,便被人叫作三麻子,开口便是要金子银子,还想要吞下所有的货物。
张子澄本是一个人骑马驰行,不曾想却在江州先撞上了周若棠,便一起同行了,跟着这支往南的商队一起去鄞州。
“快把所有值钱的玩意留下!不然老子要你们的命!!”三麻子举着刀大声喊道。
张子澄懒洋洋地抽出扇子,对此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耸肩道:“哎呀!这可怎么办?我这是要钱没有,要命倒有一条。”
“你!”王麻子怒喝一声:“老二!!”
很快,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骑着马,从后面一路策马冲了过来,举着大刀要砍下张子澄的脑袋,商队的头儿见状,双腿一软,直接吓得跪了下来:“啊啊各位大爷啊!我们只是小本买卖,不值钱的!你们饶我们一命吧,我愿意留下三分之一的货物,让我们走吧!!”
刀停了下来,那名叫老二的男子,回头看了眼三麻子,张子澄见状顿时索然无味,盯着领头道:“哎你这人!怎么还来拆我的台?你不开口他们早死了!”
三麻子闻言,双眸一眯,也不再废话,立即下令:“都给我上,装他奶奶的装!老子忍不了了!把这些人全杀了,尤其是这臭小子,我要他的脑袋!!”
“杀——”
指令一出,十几个人顿时举着刀,骑马冲了过来,领头跪在地上吓破了胆,商队里的其他人更是哭声一片,奈何四周都被围困,想跑也跑不了。
张子澄“哎呀”一声,眼眸陡变,手中折扇就如那回旋镖,往前飞快一掠,空气里立即便起了血气,在他转身的瞬间,十多枚铜钱如飞花般刺向四周,惨叫呼声四起,一个个人影皆从马背上翻了下去,沉重一声过后,便彻底没了声响。
扇子再回到张子澄手上时,他已恢复了笑意,只是看着扇面上的血迹有些嫌弃,“哎呀又弄脏了!”
他回头,看向身后的周若棠:“二叔我没惊到你吧?”
“无碍。”周若棠摇头,看着地上一命呜呼的山贼:“他们也是罪有应得。”
若是他们只劫财不伤人,张子澄兴许还会放他们一命。见周若棠神色忧忧,张子澄有些不解:“没事二叔你怎么还沉着一张脸?该不会是嫌弃我了吧?”
毕竟他还是十方楼的人。
周若棠不动声色:“这里还有其他人,你没发现吗?”
“谁?!”
张子澄闻言,神色陡变,立即抓紧了手里的折扇,目光扫向周围。
周若棠微微侧过身,看向身后:“阁下竟然来了,不妨出来一见。”
话落,周始牵着楚慕的手,从货物后面走了出来,张子澄见到他们,表情瞬间一松,又有些难以置信:“我去……怎么是你们俩?你们居然还没到鄞州?!”
说着,他收回折扇,朝周始走了过去,“二叔!快看这人是谁?!”
他话未落,周若棠已然转身,一眼便瞧见了几米之外的周始,那张相似的容貌更是令他心神一颤,有几分不敢置信。
半响过后,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干涩:“你是……你真的是流将吗?”
流将是他的小字,只属于周始一人,十多年过去,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唤过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