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泪跋履山川,从六年前噩梦的源头积攒下来,朝来暮去,姗姗来迟。
“傅荣卿……”他哑声呢喃,以此倾诉没来由的委屈。他憋着满腔酸辣苦涩,自省自己到底冷血与否。
浓重的血腥灌满整个房间,满地狼藉。他又想,傅荣卿第一眼看到时,是怎么想的……
“你要做什么?”二爷握住他的手腕,掐得很紧。血液淌在腕上会打滑,不紧一点就会像泥鳅一样溜走了,他问:“你拿把刀是想做什么?嗯?”
商昀秀说不出‘杀人’两个字,垂下眼睫,躲开对方的视线和呼吸,像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心甘情愿接受批评的学生,安安静静站着。
身子本就单薄,再添上一点小磕小碰,别提多可怜。可他可怜吗?傅荣卿非但不觉得,还恨不能教训他两下。
“商昀秀,说话!”
商昀秀摇头,被对方捏着下巴,脸抬起来时,眼眶一圈又红又肿,他吸了一口气,喉结一滚,咽下仓皇,问道:“说什么,我该说什么?二爷不是看到了吗?”
“说你胆子有多大!”
“对,我的胆子就是很大,怎么样?你想怎么样?”商昀秀一反往常的温和,用力抽出手腕,准备去捡起地上的匕首,刚弯腰下去就被扯了回来,傅荣卿一脚把匕首踹得更远。
“傅荣卿…”
商昀秀莫名更加委屈,泪在眼眶蓄满只是一瞬间的事,他张张嘴,近乎无奈地恳求,“别管我…你别管我……”
二爷心里有火,可看他满脸都是骗人的泪就凶不起来了。不管商昀秀手上的血是不是会把自己的衣服弄脏,他抬袖子帮忙擦眼泪,连着凝结的血印子一并擦了。
“谁管你,你不是我媳妇儿,我管不起。”他揶揄人。
“你走。”商昀秀推他一把,把自己推得踉跄。头疼得恍惚,比刚磕到的那天还要疼。
“我不管你,你也少管我,我愿意在哪就在哪。”傅荣卿恶劣地不准他哭,把他的脸擦得干干净净的,擦干净不算,故意在脸颊左右两边都亲了一口。
“混蛋!”商昀秀气得抬袖,重重地擦他亲过的地方。
“混蛋流氓还是无赖都随便你骂,这是我给未来媳妇儿的特权,骂吧。”
商昀秀噎得哑口,转而探究地看着他。不知道傅荣卿是什么时候来的,是看完了杀戮全程,还是真的刚到。他满腹疑问,所以才一声不吭,他想让傅荣卿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