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兰芳寻了地方,蹲下边摘边嘱咐她们:“小心点,别走远了,草密的地方记得不要去,小心有蛇。”
甘巧也是常出来的人,自然懂得这个道理,曲兰芳这话多是叮嘱曲南风。曲南风也知道,不好意思挠挠头。不过她本来也没打算走远,因为除了荠菜,鱼腥草,她根本就不认识几样野菜。她索性就待在曲兰芳几米远,看她摘什么,她就找到差不多模样的摘。
次数多了,曲兰芳就察觉了,特意慢了下来,方便她看。曲南风最开始还没发现,单纯以为她只是累了,后来才意识到人家就是在照顾她!
曲南风:“!!!”
她也不遮掩了,干脆跑到曲兰芳旁边。曲兰芳对此也表示理解,自家堂妹自小就很少下地,等大了又一直在学校,不认识正常。她细心教曲南风一一认过去。
曲南风记忆好,基本一遍就记得差不多。她不再打扰曲兰芳,默默去了别的地,果不其然,之后曲兰芳的动作要快上不少,她才摘了个篮子底,另外两人的篮子都快满了。
等最后回家时,就她一个人半篮子,其他两人都是满当当。不过曲南风表示,这也没事,刚开始嘛,少也正常,下次争取多点就好了!
三个人家都不在一个方向,在岔口分开,最后就剩曲南风自己一个人,她提着自己的篮子慢悠悠走着边盘算中午要做的菜。
第5章 005
005
她找到了一把小根蒜,也就是野葱,可以来一碗野葱炒鸡蛋,还有点水芹菜,清炒就好了。
今天没有曲西风的帮忙,曲南风生火花了好一阵功夫,不过也好在着起来了。等她做完,估计着时间也很晚了,曲西风不敢耽搁,连忙半跑赶过去。
今天上工的地方还是原处,她到的时候,很多人都已经吃完了,她刚把饭菜给曲家人,陆安就冲她招手。
曲南风不知道他要干嘛,但还是过去了。才走近,就看见他背着人悄悄掏出一个油纸包,塞到她手里。她诧异了几秒,连忙就要把它还回去,陆安却摆起脸:“你要不收,下次也别给我送东西了。”
曲南风只能作罢,她甜甜谢了陆安,等过会和曲母说了这事。曲母拆开看了是什么东西后,也没多说。曲南风就估摸着应该不会是很贵重的物品,要不然曲母不会是这个反应。
结果等她将纸包和篮子一块带回去准备放好时,才发现,这不是别的,是一包红糖!
七十年代,这么一包红糖可谓算得上奢侈品了,人家想买恐怕都买不到,而且也不像是现代那些市场卖的,现在大多都是古法熬制,费时费力还需要大量甘蔗才能落下一小块成品,但对女性身体特别好,针对受寒体虚所致的痛经很有作用。
联系自己前不久落水的事,曲南风一下就明白了陆安和曲母的好意。她拿着这包来之不易的红糖,胸腔热乎乎的,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愣在原地好几分钟,才把它塞入瓦罐里。
把饭吃完,曲南风坐在院子里,她望着天空,思考未来的事情。她发现,才在这待两天,她就已经完全融入了。起初一直隐藏得很深的那些担忧、害怕,不知不觉就被他们抚平,她既感觉幸福,又不免生出一丝迷茫。
上辈子她就活了短短的十八年,又被困在一小方天地,擅长的只有学习和长期以来在网上学到的乱七八糟的知识,但在这能用上的也只是一部分,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回报其他人对自己的好意......
曲南风想了很久,白天到黑夜,她还是没想明白。但她没再为难自己,曲妈妈曾经告诉过她:“在你想不明白时,就不要想,顺着自己本心,只要不伤天害理,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
曲家人对她好,那她就以着自己的方式报答回去。她知道他们的好是对他们的女儿,但现在她不就是他们的女儿嘛?为什么要把她和原身分开,都是一个身体,在曲家人眼里,她与原身没有区别。
想通这点,曲南风心境都不一样,一直来压在她心头那丝鸠占鹊巢的压抑也随之消散。她哼着歌,开始准备起一家人的晚饭。
做到一半,突然下起了大雨,噼里啪啦砸在屋顶瓦片上。曲南风想起还没收工的曲家人,急忙停下手头的事,要去给他们送伞。
在屋里头找了半天,只看见挂在墙上的斗笠和蓑衣。斗笠是竹编的,蓑衣是草和稻草做的,草一般是用蓑草,晒干后编制成斗篷,厚厚的一层,穿在身上挡风又挡雨,冬天的时候还能起到保暖的作用,但要是遭了雨,没及时晾干,时间长了,这蓑衣里面就容易藏跳蚤。
曲南风也听过它,她从墙上取下来,左看右看,还是觉得这么大雨的情况下,没什么遮挡作用。现在虽是四月底,没那么冷,可淋湿了衣服,再经风一吹,肯定会感冒。
但不用也没别的,曲南风想了下,赶紧往锅里加水,她把柴火塞进灶里,确定她出去期间不会熄灭,就赶快带了东西准备出门。
家里总共也就三身蓑衣,斗笠倒是多点,但曲家有四个人,还是不够,曲南风也没得办法,想起家里还有年底去搬粮食的粗麻布袋,她也带上了几个。
她急匆匆往外跑,路上也都是人,带着斗笠披着蓑衣,大家都是赶着去给上工的人送雨具。曲南风还在其中看到了曲兰芳和甘巧,雨大事急,大家也没时间打招呼。
等他们到时,雨下得更大了,上工的人找了地方躲,一身已经湿了大半,窝在一起取暖,曲母口里还在说,怕曲南风过来,她身体才好,等会又遭点雨,还不晓得多难受。
这话都还没讲完,曲大哥就喊:“南南来了!”
他赶快把人迎进来,刚从雨里走过一遭,曲南风头发半湿,黏在面上,一缕缕,还在滴水,惨兮兮的样子,可把曲母心疼坏了,接过东西把人揽在怀里给她暖着。曲南风笑嘻嘻,一点都不受影响,曲母一碰她,手脚冰凉,气得眼睛直瞪。
眼见着这天也继续不下去,大队长就喊,要大家先回去。活要做,但不能冒险,不要小看这点雨,临近季节交替,就是更容易感冒,如果只是感冒还不怕,怕的是发高烧,村里没有医生,要到公社里去才有个卫生室。这些还不是重要的,重要是发烧打针花钱,一次下来能花个一两块,别看这个数额小,但在这个时代,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乡下人一年到头,平均下来一人也就能赚个一百多,去年大队收益好,曲家得了四百多,也算是村子里多的了,可真算过来,一家七口人全年就靠着这点,也不算多。
所以大队长一发话,所有人就跑得飞快,曲南风特意多带的粗麻布袋用上了,他们两三个一块走,把蓑衣张开挡住,再披着粗麻布袋,就能少淋不少雨,她还分了两个给陆安,陆安家里没人,自然也没人给他送这些。陆安本来接了就要回去,硬是又被曲父拉着一块回了曲家。
到家时曲南风出门前烧的水也差不多了,曲母张罗着他们换衣服,去冲热水澡,曲南风还没来得及不好意思,就被曲母和曲大嫂两人拉着一块去洗澡了。两个女人扒得干干净净,旁边是一个大木桶,里面装满了兑好的热水,干净的布巾摊在周边。
头一回和其他人一起洗澡,曲南风脸红了大一片,眼睛都不知道是看谁,曲大嫂看到了,还在笑她:“哎哟,妈你快看南南还害羞了。”
曲母拿手试了试水温:“有啥害羞的,当初你还小可都是我给你洗的澡,你不记得,当初你刚嫁过来,南南还闹着说要和你一起洗,现在大了还害羞起来了。”
确定不烫了,她扭过身,一把扯下曲南风遮挡的布巾,拿起葫芦瓢,勺水往她身上泼,“好了别说话,快点洗,把冷气赶出去。”
几个人匆匆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衣服,等从房间出来,曲母又端着几碗冒着热气的姜水出来。
陆安套的是曲父的衣服,虽然旧,但整整齐齐,看得出来,曲母平日里把它收拾的非常好,他倒是摆手推托:“不用不用。”
曲母往他手里一塞,也不管,绕到厨房又给曲大嫂和曲南风端了两碗出来,她们两个的里面还放了红糖,那股香甜的味道一下就飘了出来。
曲大嫂端着,一脸犹豫:“妈,这——”
曲母打断:“快喝,家里不缺这点。”
女人的身体又多重要,曲母自己就清楚,受不得寒,就要细细保养,哪能那么含糊就糊弄过去。
曲大嫂听到这话一脸复杂,可也没辜负曲母的好意,端着一口闷了,等回房时,她还和曲东风说起这事。
曲东风一听就清楚自己老婆在想什么,揽过人安慰:“孩子的事不急,当初妈生我之后,不是也是十年以后才生南南,当初外面说什么难听的都有,就连我奶奶大伯母她们,都每日在她面前念叨她不能生,可最后怎么样,我妈不仅生了南南,没多久还又生了北风他们,所以说,咱们的福气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