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孟珩顺利交稿,准备给自己放一天假,提前通知了谢泽不去店里,对面一个电话打过来,声音火急火燎的——
“你有事啊孟珩?”
“没有,在家歇一天。”他说。
“那我能不能去你们家躲躲啊?我妈回国了,她肯定又要突袭我!”
他这么一说,孟珩脑子里想起了那日他醉酒后说的家事,“你过来吧。”
挂断电话,他开始尽量拼凑谢泽母亲的形象。一个遇到了真爱,常年定居国外的女人,偶尔回国就会上门关心儿子,而且不喜欢提前通知。
别的谢泽不说,他自己也想不到了。
家里除了果汁只有啤酒,谢泽开车过来肯定不能喝啤酒,他又不喜欢喝果汁,于是孟珩又发了一条微信,让他喝可乐的话在楼下买好。
谢泽跟逃荒似的就来了,门铃响起的速度甚至让孟珩怀疑自己发微信的时候谢泽就已经飙到他家楼下了。
门外的人拎着几瓶可乐,还有孟珩常喝的果汁,“感谢你收留我,陈小飞今天上班,老怪度蜜月去了,你要也有事儿我真不知道往哪儿躲。”
孟珩瞧着他躲亲妈跟躲瘟神似的觉着有趣,调侃道:“几岁了啊小朋友,还这么怕妈妈?”
他问完谢泽可有得说了,这么多年的苦水一股脑全吐给他:“你是不知道,她每次回来都要住我家,事儿特别多而且还喜欢藏东西。就你第一次去我们家打翻的那瓶香水还记得吧,我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藏的。”
果汁放进冰箱,谢泽放可乐的时候顺手打开一瓶喝,灌了几口继续道:“我要是在家,她肯定又要逼我陪她出去逛街吃饭,一天走下来得消耗我半条命,还不许喊累,你说她怎么这么霸道?”
趁着他又喝水,孟珩可算能插进话来,倚在谢泽身后的门框上随意问:“那你晚上也不回去了?”
“不回,我跟她说了我出——”说着话谢泽转过身,目光落在他身上又猛地一顿,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神躲闪语气支吾,“回,晚上小飞就下班了,我回他家睡。”
孟珩家另外两间卧室都被占了,连床都没摆,他估计着谢泽应该也不愿意和自己睡,听他这么说也没留他,只是点头答应,“中午吃什么?”
“外卖吧,今天周末人太多。”
孟珩今天的计划是做浮雕,他前阵子在外网刷到了一个大神的浮雕视频,看得自己也手痒痒,家里画室什么材料都有,他今天又闲着,早起就开始准备了。
唯一的变故就是身边多了一个好奇宝宝。
“这是什么?水泥吗?”
“你在做壁画吗?”
“这个画板上面怎么没东西啊?”
谢泽东瞅瞅西逛逛,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没出息。
孟珩也惯着他,问什么答什么。
溜达了一圈,谢泽盘腿坐到他身边,托腮问:“你为什么学壁画专业啊?”
“当时就是喜欢。”孟珩停下手中的动作,语气认真起来,“学着学着才发现壁画是一个很宏壮的艺术。”
他的声音平缓温和,就像是从前陪着谢亿嘉拼乐高时的样子,“从汉宫的墙壁,再到寺庙道观,还有最出名的敦煌莫高窟,光是中国的壁画文化就已经存在这么多年,后来到了明清,卷轴绘画开始盛行,再之后西方的文化也涌进国内,这期间很多古老的历史艺术销声匿迹,但是壁画没有,它一直存在,而且永远不朽。”
“真好啊…”谢泽听得入神,不自觉地喃喃道,“我也想学这样的专业了…”
“你本科学的什么专业?”孟珩欺负他走神,趁机问他。
“金融啊。”谢泽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
这专业确实尴尬,尤其是谢泽这种整天游手好闲的,也没有家族产业等着继承,但是孟珩心头猛地一动,谢泽家里没有,他家里有啊,不光有,还天天逼着他接手呢。
谢泽自个儿羡慕着羡慕着发现没声音了,才突然发现自己被套话。
他正要扭头跟孟珩生气呢,就见这人看他的眼神怪怪的,他想形容又形容不出来,最后觉得大灰狼看小红帽的眼神就很贴切。
他谨慎道:“你干嘛?”
孟珩知道自己这想法说出来肯定要被谢泽否决,所以他只按下不提,换个话题问:“金融没那么难就业吧?”
“小爷不上班是因为不缺钱,不屑给资本打工,不是没人要好吧?”
这话题就止在这里,孟珩最知道物极必反的道理,谢泽不想提,他就不多问,反正心里已经有了一撇,其他的不着急,慢慢来。
陈小飞是个正儿八经的打工人,之前那份工作清闲是因为赶上领导离职,现在新的领导空降过来,逼得他们这群手下人恨不得连觉都睡不够。
他跟爸妈住在一起,白天也上班谢泽也不好继续赖在他家,碰巧孟珩这阵子又专心搞浮雕,他就顺理成章的白天来孟珩家粘着他,到了晚上一黑天,准时奔着陈小飞那儿去。
搞得跟孟珩看见月光就会变成野兽吃人一样。
这些天谢泽跟着他学了不少,笨手笨脚的由他带着画了一副油画棒画出来,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一张画被谢泽宝贝得不行,第二天竟然还背着孟珩找了家店裱框。
画是上午裱的,还特意选了金色,下午孟珩一开门,就看见人手里捧着画跟他显摆:“怎么样?是不是看着更艺术了?”
专家说不要去否定孩子,尤其是在初学阶段,这样会大大打击他们的积极性和自信心,所以孟老板极给面子道:“嗯,你准备把它挂在哪儿?”
“就我卧室床头,昨儿晚上我都固定好钉子了。”
谢泽妈妈的新丈夫是个恋爱脑,离开老婆超过三天就要闹的那种,他妈在他家住了一周还见不着儿子,留下十几条骂骂咧咧的长语音就收拾行李又回去了。
谢泽家里安全了,也就没有理由继续留在孟珩家。
临走前他问孟珩:“你明天还不去店里?”
“嗯。”孟珩在画室低头摆弄,随意道,“这画快结束了,等弄完了再过去。”
他俩腻在一起这么多天也不嫌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