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珩倒是没架子,轻笑着哄了好几句,又说带了礼物给他,谢小霸王才松口肯来。
谢泽嘴上说着不稀罕,动作却比以往都快,撂了电话不到一刻钟就进门了。
孟珩听见动静,放下画笔。看他戳在门口不往里走,就知道这人还气着。他从小冰箱拿出一听可乐,用纸巾细细擦干了瓶身的水汽,又把入口的地方反复擦几遍,才拿着走过去。
谢泽从他抬头开始就瞧着他,只是不出声,也不动弹,就等着孟珩把可乐递到他跟前儿。
“还气呢?”孟珩看着他起开拉环,轻声说道,语气带着些娇。
谢泽瞪他一眼,自己绕到屋内,坐在了孟珩那把昂贵且舒适度极差的躺椅上,悠悠道:“不敢。”
孟珩跟在他身后走过来,从后面用胳膊肘戳他肩膀,“得了啊,知道误会你了,别跟我气了,嗯?”
谢泽“哼”一声,问:“道歉有了,赔礼呢?”
“赔礼也有。”孟珩说着走进柜台后面,抱出一个黑色的画筒,在谢泽探究的目光中取出画来。
画的是米兰大广场的教堂,看得出也是自己画着玩的,很多地方的用色都非常大胆,并不按照现实还原。
他当时画完就装回家来,一直放在画室里找不到合适摆放的位置,现在拿来送给谢泽却刚刚好,他回想了一下谢泽家里的装修风格——大胆、不拘、没有一副画。
“教堂?”谢泽借着他的手看画。
孟珩点点头,“米兰大教堂,去年看画展的时候顺便画的。”
“好看。”谢泽接过来,小心翼翼收好在画筒里,忽然想起什么,手一顿问道,“你跟谁去的?”
“你不认识。”那次邀请他的是本科一个关系要好的老师,当时还带了他老师的另外两个学生。孟珩性冷,回来之后没有和那两个小师妹继续联系过,都已经不记得人长什么样子了。
他不知道谢泽突然问这干嘛。
孟珩的回答听到谢泽耳朵里,就变成了“爷的风流往事你少打听”。
手中原本还宝贝无比的画瞬间不香了。
他早上愤然走人,不光是因为孟珩冤枉他,更重要的还是昨晚那声“高霆”。
这叫什么事儿,自己辛辛苦苦伺候人,被当成白月光前男友也就算了,醒了之后还没听着一句好。
但凡孟珩早上跟他说一句“辛苦啦,你真好”,他都能不计前嫌地自我洗脑“高霆是个死人,别跟死人计较”,可孟珩是怎么对他的?上来就怀疑他的为人!就算他为人确实不怎么样,可是他对孟珩那真是掏心掏肺的好,难不成还能趁人喝多了干什么坏事儿?
越想越气,他妈的,后来的就是什么都赶不上。
“你是不是经常送人画?”他放下拉链拉一半的画筒,扭头审视着孟珩。
孟珩一脸懵,“没有啊,你是第一个。”
哦吼,画又香了。
米兰广场上方的阳光已经从画中跑出来,直接照到他心里了,不光暖洋洋的,甚至还有些炽热。
“画得真暖和啊。”谢泽盯着黑漆漆的画筒,说着在孟珩看来莫名其妙的话。
谢泽在店里待了一下午,他本想着再晚点儿就带孟珩去吃饭,许久不迎客的店门却在这时被打开。
孟乾踏着落日的余晖走进店里,他最先注意到的不是半年未见的亲弟弟,而是弟弟身边毫无规矩地歪扭在椅子上的谢泽,尤其在看到那人的手捏着弟弟的一缕头发转圈圈的时候,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孟珩感受到风声翕动,抬头看向孟乾,没有起身打招呼,只是面色平静地从谢泽手中抽回自己的头发,抓起果汁旁边的黑色头绳,松松垮垮将长发挽上,问他:“你还不回家?”
谢泽没感受到气氛不对,或者说孟珩实在表现得太过平静,以至于店内的气氛还是和孟乾进来前一样,“我陪你吃完饭再走吧,烤鱼?”
孟珩只跟他吃过一次巷口那家的烤鱼,也没有刻意提过喜欢,不知道这人怎么就挂心了,“我晚上有事——”
“小珩。”孟乾皱眉站在门口,叫他。
他一开口,谢泽才把注意力从孟珩身上移开,施舍给门口的不速之客。
小珩,叫得真亲切啊。他都没这么叫过孟珩。
看打扮是一副精英样,面相也还行,但是没有自己高,看起来也没有自己能打,孟珩看上他什么了?
谢泽猛地站起身,办公座椅的塑纤靠背撞上身后的置物墙,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两个人都向他投来目光,只不过孟珩的眼神平平,没有任何波澜,站门口的那个却带着些关切。
这是把他当傻子关怀了?
“你哪位啊?”谢泽没好气的问。
“谢泽。”没轮到孟乾开口,孟珩先制止了他,“你先回去吧,明天再吃饭。”
操!
有完没完?
先是醉酒后哭喊前男友的名字,后脚正主直接找上门来,孟珩还想打发他走?
这他妈前男友有没有点儿身为前任的自觉性啊?不知道一个合格的前任就应该像死了一样吗!还他妈敢出来诈尸!
谢泽不敢对着孟珩发脾气,咬起别人来可是一点都不含糊,他不但没偃旗息鼓,反而更加气盛,“就你叫高霆啊?”
孟乾一头雾水,但凭借着这么多年商场上摸爬滚打的直觉,他察觉出这人不像是能沟通的样子,又将目光转向孟珩,罕见地带着些迷茫道:“小珩,这是怎么回事?”
谢泽被人无视,忍无可忍,一个跨步准备冲出去先和这位前任进行一场男人间的斗决,却在第一时间被孟珩攥住手腕。
孟珩还坐着,比他矮了半个身子,瞪人的时候气势却半点不输,“发什么疯?这是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