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璟边走向贺若真,边惊讶道,“不愧是亲师徒,竟这般有默契穿了同色的衣裳。”
景子颜闻言偏头看了眼李凤璟,眼底的暗光一闪而过,而后又是那副吊儿郎当的姿态,“嘁,不过巧合罢了,哪里就有默契了。”
沈念的视线亦在李凤璟身上一扫而过,但他只轻轻垂眸,并未言语。
真的,只是巧合吗?
“我们是师徒,怎么不能有默契。”李凤璟拽着贺若真的衣袖,朝景子颜趾高气扬道,“你就是嫉妒我习武比你有天赋,学的比你快。”
“师父你说是吧。”
少年眼里一片澄澈,如往常一样笑的很是灿烂,无半点异样。
贺若真那句回屋换衣裳的话终还是咽了回去。
或许真是巧合,且她若此时去换,难免显得刻意。
“是。”沈念轻轻一笑,温声道,“师徒着同色衣裳无可厚非,好了,去放烟花吧。”
他是负责府中一应事务,但他着人去给小殿下量尺寸时,三尺说,小殿下的衣裳已经在做了。
按理说,小殿下的这身衣裳比他给国师挑的要更早。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所以说这话时,沈念的目光始终落下李凤璟身上,然他并未看出端倪,
李凤璟只坦荡朝他一笑,“沈公子说的对。”
好像,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
景子颜顺着这话插科打诨了几句,加上外头烟花接踵而至,便也没人再去深思,那到底是不是巧合。
李凤璟正值少年,玩的最是欢腾,买来的烟花一半都在他的手中绽放,期间不小心将景子颜的衣袖烧了个洞,景子颜气的追着他打,他便拽着贺若真的衣袖往她身后躲。
贺若真先还护他一护,后实在不耐烦了便将人揪出来丢给景子颜,李凤璟便哇哇叫着他不是亲徒儿了,然后又往沈念身后躲,沈念的伤还未痊愈,经不起什么折腾,二人自然都不敢真的碰着他,只绕着他不停的追逐,沈念被晃得头晕了,便捂嘴咳嗽几声,这场打闹才算彻底停止。
这夜,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暂且忘记肩上的重担,使命。
在这片欢声笑语中,李凤璟才敢隔着烟花偷偷的看向心悦之人,她微弯的眉眼,唇角的愉悦,在今后许多个日子里,都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上。
多年前,有一小国来京进贡,他无意中听说过他们国家的喜服便是红蓝相间。
他知道他的这份爱意注定见不得光,她这辈子也不可能为他穿喜服。
所以,哪怕冒着被怀疑的风险,他还是任性了这一次。
他其实最害怕沈念,他博览群书,知之甚多,他害怕会被他拆穿,所幸沈念虽然有所怀疑但并不知此事,兴许是那小国太小,不为人知罢。
李凤璟在心中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够了,他该知足了。
能与她在众目睽睽下,在一片欢腾中同穿喜服,哪怕她并不知情,他也算是娶过她了。
所以,一切该要到此为止了。
李凤璟收回目光,唇角泛起一丝苦笑。
可人啊,总是贪心不足,总是想要得到更多。
光阴似箭,日月更替间,转眼便是两年过去。
沈念的伤虽早已痊愈,但因伤了根本,即便好生将养了两年,身子也大不如前,还未入秋,贴身仆人便已给他穿了披风。
接受了两年多阖府的精心照料,沈念如今早已习惯这些。
贴身伺候的仆人名唤阿简,沈念刚来城中那会儿,遇到他被地痞流氓欺负,将他救下来后,他便留在了他身边,并赐名阿简。
阿简性子实诚忠厚,也很细心周到,他似乎比他自己还了解他的身体,所以但凡阿简给他的,不论是披风,还是汤药,亦或是吃食,他都不会拒绝。
因为他知道这都是为了他好,且大多时候阿简做的也都很合他的意。
“公子,小的已差人问过,家主不在书房,在院里。”
刚出院子,沈念正要往书房的方向走,便听阿简道。
沈念脚步一顿,“这个时辰,家主不是应该在书房教导小公子?”
阿简垂眸恭敬回道,“前头的人说,家主今日从练武场后去了趟书房,但只呆了半刻便离开了。”
“嗯。”
沈念折身走了另一条路。
八角亭中,贺若真静静的坐在石桌旁,她虽与平时一样没什么表情,但仆人却能感觉到她似是心情不佳,上了茶和点心后便都退至廊下静候,见着沈念过来,才忙上前担忧道,“沈公子,家主已坐了近一个时辰。”
沈念闻言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他静默片刻后屏退下人,缓缓走向亭中。
阿简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将亭中已经凉透的茶换成了热茶,才躬身退下。
贺若真在沈念过来时就发现了,悄然将握在手中纸放进了袖中,待阿简退下后,她才道,“阿简这两年对你倒很是尽心。”
她饮凉茶无碍,但沈念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