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逢暑假,大院儿里孩子不少。
苏笙和聂渡云一向不爱拘着孩子,小珍珠又是从小好人缘的,看她乐得跟在一堆哥哥姐姐身后,便放了她出去野。毕竟这军区大院到处都是哨位,有人看着,也不怕出事。
结果一个错眼,还真出事了。
聂渡云接到电话,连忙推了棋盘起身:“苏老哥,我家瓅瓅出事了,我得马上过去!”
苏常峰跟着起身:“什么情况啊?我跟你一起去!”
苏笙在电话里叁言两语夹着孩子的哭喊,聂渡云也没弄清楚,只说到了再看。结果转角到了现场,小珍珠屁股上裹着苏笙的外套,在苏笙怀里哭得声嘶力竭。
聂渡云一看心里就是一沉,小珍珠从小到大不说含在嘴里快化了,真气不过的时候陈承平宁愿抽自己都不敢抽闺女,还没见小丫头哭得那么委屈过。
聂渡云心都疼了,连忙凑过来:“瓅瓅!爷爷来了!”
小珍珠一看他,哭着扑过来:“爷爷!爷爷!”
那嗓子都哭劈了,聂渡云搂住孙女,小声问苏笙:“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对面一堆小男孩儿被哨兵压着,苏笙看上去气得恨不得上去一人抽个巴掌,这——
聂渡云看着小珍珠屁股上的外套,有些不好的预感。
苏常峰一见就嚷起来了,指着最中间那个剪着桃子头的小男孩儿:“段墨墨,是不是你带着晓晓他们欺负新来的小妹妹了!”
段墨墨拼命扭着身子,一双腿到处乱踹:“放开我!放开我!你再不放开我我就叫我爷爷把你们全部关进小黑屋里面!”
“哎呀,小何啊,孩子们闹腾,你们掺和什么,”苏常峰劝道,“别真让孩子挣受伤了,先放了”
“不许放!”苏笙厉声喝道,声音少有的尖利,吓得段墨墨都抖了一下,“老聂,给同同打电话,我倒要看看哪家的家教让孩子把撕小姑娘裙子当游戏!”
撕小姑娘裙子?
聂渡云神色一肃:“我这就打。”说完又看向一脸尴尬的苏常峰:“苏老哥,还要麻烦你给这些小子的家长打个电话。”
苏常峰挠了挠头,到底哎了一声,颤颤巍巍地摸出老人机。
段墨墨又开始挣扎了,身后叫小何的哨兵厌倦地蹙了一下眉,很快平复,小声提点苏笙道:“阿姨,您跟聂郁将军打个电话吧,这位是段老将军的亲孙子,段老将军是聂郁将军的上峰。”
段墨墨这个年纪也懂点事了,知道宁璚的爸爸要看自己爷爷脸色,姿态更嚣张了:“还不放开我!等我告诉我爷爷,你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旁边一个小胖子倒是怂得多,小声道:“我们跟瓅瓅开玩笑呢,她”
“不就撕了她一条裙子吗,我回家让我妈买十条还给她!”段墨墨打断他,怒道,“宁瓅你娇不娇气啊,不是你说要跟我们一起玩儿的吗,你就这么玩不起?”
小珍珠哭得噎了一下,听到这句,从爷爷怀里退出来:“你、你还想脱我、内裤,你这是、性骚扰!”
这话一出,在场大人的脸全都青了,苏笙大怒:“瓅瓅,他还脱你裤子了?”
“他还亲我!”小珍珠眼里盈满了泪,但看奶奶为她那么生气,还努力抽噎着把话说清楚,“他压着我,说要摸、我,我说不可以,他还、打我。他比我高,我打不、打不过他……”
苏常峰都受不了了,指着段墨墨道:“你真的干这么混账的事了?”
段墨墨哼了一声别开脸:“我就是摸她两把,又没干什么!”
苏笙强忍着怒气,对小何道:“这位小同志,麻烦你和几位把这群小子控制住,我们已经给家长打过电话了……”
小何自然配合:这阿姨态度都那么强硬,聂郁将军肯定不会怂,能让这群日天日地的混小子吃点亏,他半夜都能笑出声来。
聂渡云把小珍珠抱起来,对苏笙道:“同同和郁郁都赶过来了,说最多一个小时。”
苏笙忍火忍得喉咙口都疼:“行,我们就在这儿等着。瓅瓅别怕,妈妈很快就来了。”
小珍珠哭得有点累了,趴在聂渡云的肩头抽噎了两下,眼睛红得不像话。苏笙看着心疼,再劝了几句,摸了摸她的小脸。
宁昭同当时正在不远的商场里给宁璚买衣服,闻言特地绕了几分钟去把聂郁接上了车,大院儿门口的工作人员一看叁个人这么怒气冲冲地下来,都没敢问太久,麻溜地办了手续就放宁昭同和宁璚进去了。
韩璟把车倒出来,隔着虎视眈眈的哨兵往里看了两眼,心里有点不踏实。
一进门,认识聂郁的一个阿姨就迎上来了:“哎呀聂郁,你终于来了!你闺女可被段墨墨那混小子欺负惨了!”
聂郁没心思跟她说太多,笑了一下算作示意,循着最喧闹处拉着宁昭同大步跑过去。
大榕树底下里叁层外叁层围着,聂郁一见心底就是一沉,宁昭同甩开他的手挤进去,扬声道:“瓅瓅!”
小珍珠听见妈妈的声音,顿时大哭起来:“妈妈!”
“瓅瓅!”宁昭同一听这哭声心都要碎了,冲进来一把把闺女抱起来,“宝贝儿对不起,妈妈来晚了,宝贝哭一会儿,妈妈不会让瓅瓅受委屈的好不好?”
宁璚一进来就听到这么一句,心里酸酸涩涩的。
其他人见孩子哭都只知道哄孩子别哭了,但阿娘会抱着孩子让孩子先哭一会儿,说哭完了什么委屈阿娘都给你讨回来。
等聂郁站到宁昭同旁边,围观群众才确定了,这个头发花白长得却很年轻的女人就是他老婆。
周围议论声顿起,宁昭同拍了拍小珍珠的脊背,不太友善的目光一一扫过场中数人。
一位国字脸的陆军上校,旁边站着个眉目倒竖的常服女人,一个桃子头的小男孩儿依偎在她腿边,满脸的不以为意。周边还零零散散有几个小男孩儿,父母都到了,但看站立姿态,基本是以那上校为中心。
宁昭同还没开口,上校已经先发制人了,皱着眉头:“聂郁,你也管管你父母,孩子打打闹闹的事,闹这么大像什么话。”
苏笙气得当即就要大骂,被聂郁连忙按住:“妈妈,等同同先问问情况。”
宁昭同回身安抚了聂渡云和苏笙两句,看闺女哭得差不多了,把小珍珠放下来,温声道:“瓅瓅,跟妈妈说一说前因经过好不好?”
小珍珠抽噎着,扒着她的腿:“妈妈……”
“瓅瓅别怕,妈妈在这里呢。”
小珍珠往宁昭同屁股后面缩了一下:“那些大人都瞪着我。”
对面的大人们都尴尬地别开脸。
“那瓅瓅看着妈妈说,”宁昭同蹲下来,声线很温和,“郁郁和姐姐都在这里呢,我们都向着瓅瓅。”
上校那老婆一听:“我说弟妹,你也不能这么惯着”
“闭嘴!”宁昭同不耐烦地骂了一声,女人一噎,正要发火,却被那凌厉的一眼吓得往后退了半步。上校瞪了老婆一眼,有点嫌丢人,平时在家里跟爹妈都横,现在还真被这女人唬到了。
小珍珠看那女人被妈妈一句话就吓住了,心头稍微定了一点,抽噎了一下,还算条理清楚地把事情讲来:“妈妈,今天早上段墨墨叫我一起玩,说要跟我扮夫妻,让我给他当老婆……”
前头都还算正常,不过是些孩子们没轻没重惹人发笑的游戏,但等小珍珠说到段墨墨脱她裤子,人群里一片哗然。
女人脸上挂不住,怒斥道:“聂郁你怎么教孩子的!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这么不要脸的话都敢说!”
“段墨墨才不要脸!”小珍珠涨红了小脸,大声道,“男孩子不能乱摸女孩子的屁股,幼儿园就教过了!段墨墨都叁年级了!他这是性骚扰!他满十四岁了就叫强奸犯!会被警察抓进牢里的!”
上校脸都绿了:“你这小丫头说话注意点儿!聂郁,你们家家教就这样,指着别人就叫强奸犯?”
段墨墨挣了一下:“我摸她是看得起她!她、唔——”
女人下了力气捂住儿子的嘴,脸色很是难看。
宁璚受不了了,冷笑一声:“那确实是比不过,这种混账东西要放我们家早就拉出去叁条腿都打断了,还有脸在这儿欺负小姑娘。不是我说,你这儿子小小年纪这满口选妃似的意思,少不得也是当太子培养的吧。怎么回事啊,你家有皇位继承还挤在这地方作威作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