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要恭喜太师,成功获得博士学位,”宁昭同笑眯眯地抱住韩非的手臂,“太师已经入职了,现在是北师大哲学系一名光荣而辛苦的青年教师,正在努力为我国哲学学科建设挥洒汗水,添砖加瓦——”
光荣而辛苦。
韩非失笑。
大家都很给面子地鼓掌,念念还叫了一句“父亲好厉害”,被韩非轻轻横了一眼。
“其次——啊,我们按顺序来啊,”宁昭同定了个规矩,“让我们恭喜小聂同志荣升解放军陆军少将,给家里那些倚老卖老四十岁大校吹十年的同志一记迎头痛击,肃清了家里的不正之风,意义非常重大!”
聂郁无奈:“同同……”
众人哄笑,陈承平笑骂一声:“差不多得了!”
苏笙也哎了一声:“同同,可不能这么说呀。”
“妈妈,开玩笑嘛,”宁昭同撒了个娇,然后双手相合,“接下来是我们的聂老师和苏老师。两位老师筚路蓝缕创建了明光小学,把闲适的晚年都献给了祖国的西南大地,在那里落地生根,以一腔心血浇灌山区的孩子们,为他们点燃一盏心灵的明灯。实在是可歌可敬,可——嗯,可歌可敬!”
虽然陛下的献词不太正经,大家还是很懂事地报以热烈的掌声,连领导都给面子拍了几下。
苏笙和聂渡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准备站起来道谢,让宁昭同连忙按下:“爸爸妈妈,别那么严肃,表彰大会上再站不迟啊!”
这下苏笙都没忍住,轻笑着摇摇头。
这丫头,以前没看出来,也是个说话妖的。
“薛总就不用我夸了吧,兢兢业业工作,本本分分纳税,实在是党和人民的好资本家!”
薛预泽差点呛了一下,韩璟同情地给他拍了下背脊。片刻后,薛预泽缓了下来,有点无奈:“宁老师的理论水平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
沉平莛拿起杯子,掩盖住一点笑意。
“过奖过奖。下面是将军,将军今年的事业可是进步了一大步,而且跨过了冲出亚洲的过程,直接冲向了世界,”宁昭同比了个大拇指,又笑着解释,“玠光以前在国产电影里当花瓶,现在能在好莱坞电影里当花瓶了,不得不说是进步。”
韩璟有点好笑:“仗着我不生气是不是?”
“阿娘快夸我!”宁璚忍不住了。
“好好好,夸你,”宁昭同笑眯眯的,“觅觅今年提干了,还是很值得夸一夸的。毕竟以后接受大家嘲讽的又只剩了舅舅一个了。”
“大过年的就我落不着一句好话是吧?”傅东君笑骂一声,“那你把我俩略过,我们俩跟领导单独汇报!”
姜疏横笑看着。
“行行行,不能剥夺你媚进的机会,”宁昭同抬了下下巴,迎上陈碧渠含笑的眼睛,“潜月今年破了好多大案,在扫黄打非上成就颇为不凡,他们局长都特地表彰了。”
众人发出哄笑声,陈碧渠也不生气:“既然成就不凡,夫人要跟我多喝一杯。”
“没问题,我还不知道你,十个聂郁的酒量,”夫人轻轻一哂,“封小哥——”
封远英忙道:“我是蹭饭的,略过我吧宁老师!”
“谢谢你帮我接瓅瓅放学,”宁昭同含笑,“以后脸皮厚一点,好歹咱们有救驾之功呢。”
封远英汗都要下来了:“您这话……”
其他人很自觉地闭上了耳朵。
宁昭同没有继续调侃他,看向喻蓝江:“Togal的话,你跟姜哥他们一样,做了什么事我也不知道。但你今年光我知道的都受伤两回了,肯定是非常卖力地保家卫国了。我还是那句话吧,你们有一份值得尊重的工作,你们在做一份高尚的事业,嗯,都是英雄。”
喻蓝江挠了一下头:“你这都给我说不好意思了……”
受伤两回。
苏笙意识到什么,看向边上的聂郁,目光微微一动。
“念念就不说了吧,你把你男朋友那事儿捯饬清楚就行了。”
宁瑱不敢说话。
“织羽啊,织羽,织羽现在是期南东南亚业务的扛把子,”她念叨了两句,又笑,“你能多见见人,有更大的世界,我很开心。”
更大的世界。
林织羽的目光柔软下来,却也没有说更多的,微微颔首。
“好,到老陈了,”宁昭同精神一振,“老陈这位同志嘛,我是很欣赏的。虽然离退休还有好多年,但已经深悟当老同志的精髓,该摸鱼就摸鱼,给年轻人留机会。希望某些镇北将军能好好学习领会,贯彻一下精神。”
韩璟一噎,宁璚偷笑了两声。
陈承平轻轻一哂。
“然后是瓅瓅!”宁昭同对上女儿期待的大眼睛,笑得眉眼都弯起来,“幼儿园老师都说瓅瓅是班上最乖的小朋友,不仅乐于分享,还很有正义感。上回为了小雨跟墨墨打架,把墨墨按在地上起不来,妈妈都听说了。”
小丫头成绩不怎么样,但运动神经发育得很快,陈承平还建议送她去学小儿拳击来着。
“妈妈!”小珍珠不好意思地扭了两下,“瓅瓅知道错了,以后不会打架了。”
“妈妈不相信哎,”她逗着闺女,又笑,“妈妈是真心实意夸瓅瓅的,以后遇到小朋友被欺负,妈妈希望瓅瓅也能去帮助他。”
“瓅瓅一定会的!”小珍珠握紧拳头,砸了一下她承平老爹,“我打不过平平会帮我的!”
众人都笑,陈承平乐得够呛,把闺女搂进怀里揉了两下:“那你们一个幼儿园都不够我打啊!”
等笑声稍歇,宁昭同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当然,家里人能过这么有滋有味的日子,离不开党的领导,离不开——算了。”宁昭同偏头看沉平莛:“我怕再说两句我吃不进去了,接下来的您补充?”
众人哄笑,沉平莛也忍不住了,笑了一声提起筷子:“再不吃就要冷了。”
再不吃就要冷了,真是个朴素而有力的理由,只能说领导不愧是领导——再离谱的话都有人帮着缝补。
家里人其实都不大讲什么酒桌规矩,但一年到头见不到几天,也的确是有无数话可以说。不喝酒的埋头吃饭,吃完懂事地下了桌子,而其他人对着夫人不时提一杯说几句,夫人一斤半打底的酒量也终于是撑不住了。
“你们别灌我,”宁昭同眼神有点飘了,倒还努力把字音咬准,“我真喝多了要发疯的,不信你们问聂郁。”
聂郁听到自己的名字,从沙发上抬起头,迎上众人的目光,笑道:“真的,喝多了会抱着人表白。”
“?”
林织羽轻轻一笑,他今天喝了两杯,所以没下桌子,但也没有再饮:“看来今日是不得不醉了。”
这话怪有意思的,把各位的心思含蓄点透一半。
沉平莛一笑,拿杯子撞了一下她的:“新年好。”
“你居心不良!”她不满,倒是真一口闷了,给他亮了个杯底,“骗人都不知道说好听的,能骗到人吗?”
他慢慢喝完那杯酒:“不强求,愿者上钩。”
愿者上钩。
她闷闷一笑:“那我要谨慎一点。”
但这事儿谨慎是没用的,实打实两斤多下肚,她去上了个厕所,回来就陷在沙发里起不来了。她都下桌子了,众人自然也意兴阑珊,很快就散了席。
陈碧渠端了碗醒酒的,哄着她喝两口,她抬起脸,眼眶都是红的,语调委委屈屈:“太撑了,喝不下去……”
“那喝得下去的时候喝两口吧,”陈碧渠温声道,“不然晚上睡不好。”
“我现在就好困……”脑袋晕晕乎乎的,她往后一仰,踹了一下边上的聂郁,“让韩非过来伺候我,我要睡觉。”
聂郁和陈碧渠对视一眼,低声道:“太师在给瓅瓅讲故事呢。”
“我也要听故事,”她嘀咕了一声,“那潜月抱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