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流闻言大笑:“宝贝儿你是不是太敢猜了,还有中国官员敢碰毒品生意?”
“我没有说是毒品生意,你在偷换概念,”她低头,“翡翠、玉石,或者别的什么,换一张护身符,再进一步换点军火,问题不大吧。”
军火。
温流渐渐不笑了,盯着她:“军火生意比毒品生意更能让中国官员接受吗?”
“当然,”她抬头迎上他的视线,态度几乎有点轻描淡写,“前者一劳永逸,受益无穷,后者一锤子买卖,还不好脱手。”
“中国的军火管制不是更严苛?”
“有千百倍的利润,总是有人敢做的,何况是在一个谈判空间很大的领域里,”她似乎更加笃定了什么,笑了一下,神容苍白,“你想拉出一支足够有力的反政府武装,而中方中立就好,支持更佳,只要不管你们,就是你能接受的情况。你稳赚不赔,先抛出诚意,自然有人动心,递来橄榄枝——所以,那位给出的诚意,就是你能这么肆无忌惮地武装入境,以及平息你今晚的动静?或者他本来就跟我有仇?你可能知道,我跟警方的关系着实说不上好——等下,我忘了一件事,你认识德里亚吗?”
德里亚。
温流笑了一下:“当然,萨菲的papa,我听说他现在被关在中国,他还好吗?”
“温流,你应该冷静一点,你现在说话漏洞百出,”宁昭同盯着他,“你既然知道德里亚被关在中国,那你肯定也知道德里亚已经死了。”
傅东君微微别过脸。
“……我错了,我不应该盯着他们,你才是最该让我忌惮的,”温流沉默了一会儿,脸上的轻佻全部收干净了,“我对德里亚这位前辈没有兴趣,你为什么会知道军火的事情?”
她也很坦然:“随便猜的,车上聊起军政府的时候你阻止的节点很奇怪。而且,你在果集的经营模式不像一个毒枭,我是说,你甚至跟你那些当土霸王的同行不一样,否则你没理由不搞电信诈骗。”
“是的,很抱歉,我家的老头子们好面子,觉得诈骗比较丢人,还是更愿意打打杀杀,”温流扬了一下眉,“不过,你很了解缅甸?”
“我不了解缅甸,”她极轻地笑了一声,“但是造反这事儿我熟。”
造反。
沉平莛黑暗里的面容神色微微一顿。
温流盯了她片刻,而后长长缓缓地叹了一口气:“宝贝儿,我会舍不得杀你的。”
她颔首:“你没必要杀我,我们可以合作。你告诉我谁杀了德里亚,我给你一条更好走的路。”
喻蓝江动了一下,傅东君用手肘按住他,背上起了一层密密的汗。
德里亚的死竟然真的有隐情,而那伙人——
“你也能帮我搞到军火?”
“不,我做不到。但现在他也做不到了,”她略挑了一下眉,就这一个动作,整张苍白的脸顿时鲜活起来,“他只要出来阻止今晚的警方行动就会立马暴露。如果他提前暴露,你觉得中国的决策层会做出什么决定?说到底,缅甸是你的还是谁的,中国是无所谓的。你给出的诚意,也仅仅是他的私利罢了。”
“你准备用什么来换你的命?”
“我不换我的命,”她含笑,几乎甜蜜,“我只是想说,中国比你更渴望和平,一批不知道成色如何的老枪,可能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重要。”
和平。
温流听明白了,盯着她的目光如鹰隼锐利,依然没有放弃那个问题:“你肯定他一定没办法把今晚的事压下来,你为什么有这样的底气?”
“要谈谈吗?”她笑,“我们飞了多远了?”
“很抱歉,看样子还在朝阳区内,他们可能不敢开枪吧,”温流也笑,“至于谈……我怎么确定你不是狐假虎威?”
沉平莛闻言,沉声对秘书道:“接陈承平。”
“是。”
傅东君别开头,把耳麦露出来:“要跟我们指挥官打个招呼吗?”
陈承平把刚接通的手机放到麦克风面前。
但温流竟然拒绝了:“不好意思,我对中国男人过敏,听一句老男人的官腔就会阳痿三天——而且,我改主意了。”
傅东君看着他:“不准备谈一谈?”
温流神情奇异:“谈,当然谈,但不急在一时。美丽的小姐看起来很难受,还是先回我家找个医生吧,你觉得呢?”
陈承平低声骂了一句脏的,拿起手机:“温流是成心拿她当人质了。”
沉平莛还算镇定:“目前是什么计划?”
“直升机已经出动了,准备在预设点把他们击落。”
“这个高度坠机有没有问题?”
“会尽量让直升机再滑行一段时间,不会立即坠毁。”
“把握大吗?”
“不算大,但除非我们知道他们接头的地方能提前布置,要拦截就只能这会儿了。”
“你决定,”沉平莛拍了板,“我在车里了,半小时到现场。”
“是!”陈承平挂了电话,“给我接狙击手那边。”
“队长!他们已经在视域内了!”聂郁大声报告,手支撑着直升机的门框,“请求开枪!重复一遍,请求开枪!”
“半分钟后到达预定地点,到时候你们自己决定,”陈承平看了一眼群里的数据,“行了,交给小姜了,让他别掉链子,他老婆还在里面呢。”
旁边的副局长诧异地看过来。
什么老婆,这姑娘不是沉的人吗?
聂郁自然不会在这关头给队友压力,飞快地报出修正数据,姜疏横稳稳地将QBU10抵在肩上,做着最后的调整:“Ready.”
半分钟后,聂郁开口:“Sendit.”
聂郁的尾音遗落在风里,同一时刻,姜疏横轻轻扣动了扳机。
12.7MM口径,穿甲弹,1500米,“砰”,正中螺旋桨。
螺旋桨转速肉眼可见地迟缓下来,但整个机身依然保持着爬升向前的趋势。
姜疏横飞快地换弹,调整呼吸做好射击准备,聂郁报完修正,倒数:“Three,Two。”
“砰!”
机身肉眼可见地倾斜了,聂郁心里计算了一下,接入频道:“队长。”
“可以了,你们跟着吧。”
“是!”
身后武警的支队长默默把自己缩得更小了。
直升机上打移动目标还能控制落弹点原来不是吹牛逼啊啊啊啊!
枪声过耳,整个机身猛地颤动了一下。
那一瞬间傅东君和喻蓝江一起动了,一左一右用体重将温流压倒,喻蓝江用手铐绞住温流的枪口拼命上抬,一串子弹贴着耳边掠过。傅东君双手握拳狠狠砸在温流的腰腹,手肘一扬将他手里的枪送到宁昭同脚下,温流痛得一下子蜷缩起来,喻蓝江用手臂绞住他的喉咙,退到机身最后面。
副驾驶的瘦猴大惊之下抬枪指过来,这时候机身又猛地颤了一下,瘦猴手上一抖,接着一串子弹划过他的胸口,动能几乎把他打成两节。
机师大叫一声,所有仪表盘都开始疯狂警报,傅东君扑过去一膝盖顶在他喉间大吼:“DON’TMOVE!”
温流拼命挣扎,喉咙里挤出几句缅语,傅东君一看机师神色一厉就知道不好,抬肘狠狠砸在他头上:“同同过来!先杀了他!”
宁昭同在机身剧烈地颤动中拎着枪过来,持枪顶在机师太阳穴上扣动了扳机。
血和脑浆溅了傅东君一脸,他睁不开眼,只能凭借着印象撤开:“你坐过来!你来操作!”
宁昭同扔了枪,机身一抖头狠狠在墙壁上磕了一下,她疼得都发出一声哭腔,咬着牙跳进驾驶座,然后绝望地发现不行:“坐不进去!”
肚子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