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卿仪不明白,但是觉得很厉害。
陈承平沉着脸喝完了一杯水,自觉压力也给到位了,准备开口:“我说,你”
“咦,我说同同那边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过玄探头进来,“在开会吗?是不是关于同同的病情,我能听吗?”
“……”
全场鸦雀无声。
最后傅东君站了起来:“过老师也来听听吧,不用担心,不是同同病情有什么问题。”
“好的,”过玄在末座坐下,“那是什么事情呀?”
傅东君想了想,指了下喻蓝江:“过老师认识他吗?”
过玄打量着这张超平均水平非常多的俊脸,确认自己没见过:“如果我见过这样一位先生肯定不会忘记的——哦,等一下。”过玄反应过来,笑:“您难道就是同同说的那位,想跟她发展恋爱关系但是让她拒绝了的英俊男士?”
全场再次鸦雀无声。
喻蓝江有点郁闷:“一定要说得那么伤人吗?”
陈承平一脸意味深长:“原来被拒绝了啊。”
喻蓝江瞪回去:“你说了也一样被拒绝,你不就没说吗?”
陈承平翘着腿似笑非笑:“她跟你说了她不喜欢我?”
傅东君咬牙切齿:“你在得意什么?”
“你在得意什么?”喻蓝江嗤笑一声,“她说把你当闺女看。”
“……”聂郁茫然,“啊?”
“啊?”徐卿仪同款茫然,“你和宁老师没在一起吗?那你为什么要亲宁老师?”
过玄细眉一挑:“什么意思?你在公共场合亲了同同?”
“……我承认,她是被迫的,”喻蓝江举起手,又急忙澄清,“不过我觉得她挺喜欢我的,就是嫌我假期太短,不乐意跟我谈恋爱。”
“不乐意谈恋爱,你又说同同挺喜欢你,”过老师对文字自然一万分的敏锐,轻笑一声,“你们睡过了?”
“过老师!”傅东君连忙站起来,“中国人一般不把话说得那么直白!”
过玄点头,懂了:“那你们深入交流过了?”
……好像也没含蓄到哪里去哦。
徐卿仪起身推凳子准备出门:“你们聊,你们聊。”聂郁迟疑了一下,然后比了个手势,没跟着出去。
门关上,所有眼睛都盯着喻蓝江,喻蓝江看着天花板:“可以不回答吗?”
陈承平直接恶狠狠一脚把他踹翻在地:“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勉强她了!”
“哎!这么怀疑可伤人了啊!”喻蓝江叫屈,“男欢女爱两厢情愿好吧,成年人上个床怎么了!”
姜疏横摆事实讲道理:“没有实质恋爱关系,算作扫黄打非的范畴。”
“哦,”喻蓝江盘腿坐在地上,“没在酒店,在她家。”
头发的事就此真相大白。
“喻蓝江你他妈的!”一声巨响,傅东君冲过去要揍他,被姜疏横眼疾手快一把按住:“冷静点儿!”
陈承平看着聂郁:“我揍他你要拦我吗?”
聂郁犹豫了一下:“您打得过吗?实在不行我可以帮忙。”
“哎哎!”一个医生在门口拍了两下门,“请安静些!”
过玄笑着应是,道歉合上了门,再慢慢走回来:“有一些事想跟各位聊一聊。”
傅东君不挣扎了,看着过玄:“过老师你说。”
“在座各位都是军人是吧?”
傅东君拍拍屁股站起来:“是。”
“虽然说可能招致刻板印象的诟病,不过照同同目前的情况,”她强调了“目前”两个字,看了一眼聂郁,“我很难想象她会接受一位现役军人作为伴侣。”
傅东君坐回去:“我也觉得,你们都不适合同同。”
“原因是多种多样的,一方面,你们无法给她提供太多情绪价值,不止是因为我和同同的专业,还因为——嗯,希望各位不会感觉到冒犯。如果不谈性吸引力的话,同同可能都不会喜欢男人。”
此话一出,众人看着过玄的眼神都变了。
我靠,不喜欢男人是什么意思?
傅东君欲言又止:“那个,过老师,您和同同之间?”
陈承平脑子里循环播放着那一行“如果是过玄我好像也可以”,一下子紧张起来。
她不会真是女同吧?
“您不用担心,我已经结婚了,我和同同之间没有超出朋友的关系,”过玄含笑,轻轻摇头,“我的意思是,傅先生,同同对大部分男性气质的厌恶显而易见,但又暂且并非一个女同性恋者,那或许不用对这位先生敌意太重,同同只是在尝试寻找与男性相处的合适方式——而这也指向我说的另一个方面。”
这群学哲学的说话真他妈费劲,喻蓝江已经有点茫然了,而傅东君坐正了一点:“您继续说。”
“第二个方面,除却情绪价值,重要的还有陪伴,这也是我说很难想象同同找一位现役军人作为伴侣的原因——诸位应该知道,同同一直饱受精神疾病的困扰吧?”
傅东君有点茫然:“她的抑郁症不是好转了很多吗,她停药也很久了……”
陈承平看过来,和聂郁对视了一眼。
“其实我说这些已经涉及到她的隐私了,但是我希望您能清楚这个情况,所以,还请诸位能保密,”过玄的视线从场中人的脸上一一划过,最后直视傅东君,认真道,“她从去年八月开始每周接受一次心理咨询,抑郁症状也一直在反复,躯体症状严重。去年一月是我来北京陪了她半个月,那时候她因为服药的副作用,几乎吃不下东西,一睡就是一整天。”
一月,半个月的陪伴,朋友,停药。
陈承平意识到,那时候陪着她的竟然是过玄。
傅东君脸色刷的一下苍白如纸:“我、我不知道。”
“她不想让您担心,可能也觉得您帮不上什么忙,说了也没什么意义,”过玄顿了顿,“但我觉得,至少我们可以为她减轻一点负担,比如,先把问题搁置?”
众人面面相觑,交换着各色目光,都一时说不出话。
喻蓝江终于明白她为什么那么瘦了,有点心疼:“那我们能不能为她做点儿什么?”
傅东君意识到什么,看了聂郁一眼,最后却慢慢地移开了。
“同同的情况比较特殊,我的建议是不要妄动,”过玄笑了笑,又神情复杂地看向傅东君,“等同同醒了,傅先生可以问问她,看她愿不愿意将那个故事讲给您听……”
傅东君迟疑道:“故事?”
“嗯,我想,您或许是能理解她的少数人之一。”
晚间喻蓝江被傅东君拎走,陈承平再盯着宁昭同看了俩小时,最后依依不舍地从玻璃前转进陪床宿舍,三秒后就进入了梦乡。
连轴转了快三天,他是铁打的也撑不住。今天散会已经被楚循拉着骂了一顿了,明天要还是这幅黑眼圈快掉到胸上的尊容,他怕楚循都能在会上对他摔杯子。
宁昭同的状态一直还算稳定,这两天都没出现需要大规模抢救的状况,第三天一大早听医生的意思,如果没有严重并发症,下个星期可能可以转到普通病房看看了。
当天正巧薛预泽抽到功夫过来探视,两人交流了几句。对这位挑明了的情敌陈承平也不觉得尴尬,反倒觉得这位兄弟非常靠谱,于是拎着包就开最后一天的会去了,看起来毫不担心。
薛预泽心里略微有点复杂,但没在这关头说不该说的,收回视线,和傅东君聊起正事。
公安的通报写得太烂,到现在出了五六个版本,还是没把当日的事情说清楚,反而显出一种左支右绌的心虚。
民情汹涌,官方公信力深受打击,上面的人不注意到也难。估计也是压力给到位了,杨云建终于还是怂了,打电话过来问傅东君,这事想要怎么了。
傅东君就一句话,让杨洛洛过来跪着,跪到宁昭同醒过来,到时候再谈。
杨云建大怒挂了电话,半小时后却又打过来了,开始打感情牌。说不是他护犊子心疼孩子不愿意认错,主要是杨洛洛当天被傅东君打进医院了,到现在还下不了地,真要让他跪着是要他的命。
傅东君说子不教父之过,那你过来跪着也行,我们不挑。
杨云建这回是真怒了,手机摔得耳朵都给他震了,直到第三天早上也没有再打过来。
不好直接联系沉平莛,傅东君退而求其次,软了态度去找傅边山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