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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爱上杀猪佬 第71节(2 / 2)

燕赤城道:“秦灵彻这么做过么?”

谢秋石拼命摇头,过了好一会才道:“没人这么对我做过。”

燕赤城不信:“你在凡间流连数年,如何会没有?”

“我一身本事,哪会随意让人咬着?”谢秋石恼羞成怒,“你人面兽心,看起来衣冠楚楚,眼睛里藏着吃人的心思呢!”

燕赤城哭笑不得:“是你叫我做的。”

“对,对,秦灵彻确是不图谋这个,”谢秋石面色微红,仍然激愤,“最可恨的是,你做了这个,我竟还不想砍了你的脑袋!”

说罢他长啸一声,架着飞鸟乘风而去,连影子都没有留下。

谢秋石在秦灵彻的御辇中睡了一整日,秦灵彻发现他的时候,他缩头乌龟似的蜷在御座的四个脚下,活像一只塞在方盒里的猫,给主人揪着耳朵扯出来。

“这又是在哪儿生了气?”秦灵彻无奈一哂,没赶他,反倒是进了车厢,同他一道坐着。

“燕赤城。”谢秋石疲惫地打了个哈欠,“他想吃我,我只好藏起来。”

秦灵彻被他逗得大笑:“燕仙座非寻常神仙,与天同生,与地同寿,又哪里会要吃你。更何况,纵使他真要吃你,你也不必躲到这里来。”

谢秋石瞪他,冷笑:“怎么,这回不罩着我了?”

秦灵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还欲再斥,便听仙帝陛下悠悠开口:“他离不开那里。”

谢秋石一怔:“什么?”

“他在大修罗道中有通天的权柄,代价便是永生不得离开。”秦灵彻挑了挑眉,“就如你当日在瀛台山头,不为凡俗悲欢离愁所扰,可代价,同样也是永生不得离开。”

谢秋石愣愣地张开嘴,半晌才问:“可我现在已经离开了。”

“所以你得开始烦恼,”秦灵彻笑着敲了敲他的鼻尖,“以此类推,燕赤城若想离开,便得放弃他的权柄。”

谢秋石点了点头,一会忽然跳起来:“他不肯放弃那什么‘权柄’来找我,说明他也不那么想吃我!”

秦灵彻懒懒地抬了抬眼皮,挥了挥手,示意他从藏身的地方爬出来。

谢秋石“咕噜”一声从椅子底下滚出来,大大咧咧坐在天帝左手侧的扶手上,翘起一只腿,自言自语一般说道:“但我也不要去找他,太吓人啦,我也不要回瀛台山,那几个小孩眼神怪里怪气的,临尧的房子也给人封了——秦灵彻,让我去你家睡,我睡你的床,你睡地上。”

秦灵彻冷眼扫他,忽然正了面色:“你要住我的紫微宫,也不是不行,正好三月开了春,便是凡间清明时日,我想赶个热闹,除了‘吞天道’,你在我身边,也好与我每日商谈一二。”

谢秋石的脸一下子绿了:“……这么快?”

秦灵彻气笑:“再让你休息,万一哪天耳朵鼻子都被人吃了,我上哪儿去找第二位猛将?”

“……”谢秋石的嘴角垮下去,很快又抬起来,“好、好、好,我现在就去大修罗道,学两招‘吃人妙法’,回来对付你这个老混球。”

秦灵彻看也不看他,又挥了挥手。

谢秋石半只脚没跨出车厢,又转回来,忽然揪着天帝的头发一扯,猝然往他嘴唇上狠狠咬了一口,得意洋洋地道:“刚学的。”

说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下马车,连“呸”数声,翻着白眼道:“这到底有什么好吃的?”

谢秋石的心情忽上忽下,瀛台山的天气也就忽冷忽热,他不想回去,便漫步在云间,摆着鬼脸去吓唬来往的仙人。

往来仙人看他的目光较之过往更冷,嫌、恶、怕、妒者有之,更增了些恨、鄙与熟视无睹。

谢秋石不明白,他到底为何能如此真切地弄懂这些目光的含义,他不懂自己的喜怒哀乐,不懂瀛台山为何常年飘雪,却分明地感受到,各色目光如薄厚相异的锉刀,来来回回在他的头皮上拉扯,称不上疼,却足以叫人龇牙咧嘴。

他想起来秦灵彻说的话,他怀疑上天是故意要叫他不快活,作为得到一副血肉之躯的代价,可又不能让他知道为什么不快活——因为一旦有了病因,也就会有了解药,这样那代价便不够昂贵了,而上天就像秦灵彻那样,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谢仙君在紫微宫门前蹲坐了几个时辰,遥遥望见秦灵彻倚着玉栏,一个覆着薄纱的矮瘦身影靠上去,秦灵彻拦着那人的腰,然后他们的嘴贴在了一起。

他这才怔怔回过神来,他总以为仙人相比凡人而言,更接近于山水虫蚁等天生地造之物,如今才知道,原来仙人拿嘴贴着嘴,和凡人一样,和世俗一样,有隐晦复杂的崎岖之意,不单单如石间虫鸟,是冲着吃食去的。

第112章

鬼道第九府“吞天道”在一个春雷惊夜一溃千里。

三个时辰前,吞天仍有一副喧哗夜景,雕车竞驻,宝马驰骋,满街销金伞盖,勾栏吹笙弄箫,唯鬼将府所处东南处传来噼啪怪声、青烟阵阵,众鬼也只当大将又练了什么怪奇武功、又捉了哪边的活人作法,全然没有放在心上的。

过得一刻,街头流窜出几只蚊虫小鼠,若细辨能看出是四散逃亡的妖修;又过得一刻,挎着短打粗布的鬼仆抱头鼠窜,混杂在街中与乞儿无异;再过得一刻,那鬼官鬼吏方提着铜锣冲出来,那铜锣施了法术,敲一下,夜市肃静,敲两下,人人自危。

“煞神来了!”

“天上那煞神来了!”

“速速避难!速速避难!”

红帐香的鸨母尚在醉梦中,听到这“煞神”两字竟也没生出畏惧,两根细短的手指夹住一恩客衣袖,娇滴滴嚷道:“哪儿有甚么煞神呢?这么大动静,怎么连个煞神的脚印子都没有呢?”

那客人吓得面如纸色,大叫了声“我的亲娘!”,奋力甩开了鸨母之手,那鸨母醉酣了,一趔趄兜头跌在地上,再爬起来时,整条街已然快空了。

她揉了揉发胀的眼睛,推开窄窗,只觉一个不知是红是白的小点,烛火似的在眼前晃来晃去,她挤了挤眼角,再看,红点已经到了眼前,星子似闪得她睁不开眼。

她修鬼道多年,何曾见过这样漂亮的年轻人!只见那“煞神”面如朗月,目似碧玺,绿云扰扰,无拘无束,一身白衣上泼墨似的浇着红,尚有点嫩生的脸衬得粉若春花,唇若抹脂,嘴角还带着点似笑非笑的俏丽。

“诶,大婶儿,”谢秋石瞧见她,喜气洋洋的招呼,“您怎么不跑啊?”

鸨母呆呆听着,对上那双青碧之目,又扭头瞧见铜盆里的自己,竟自惭形秽起来:“小哥儿……你看我这……我喝酒呢……”

她说这话时半点没瞧一边的酒壶,一双眼睛分明直勾勾落在谢秋石脸上,偏偏谢秋石也是个知道自己好看的,察觉他的目光,更是装腔作势,笑得顾盼神飞,笑得鸨母一只白瓷酒壶愣生生跌在地上,琼浆四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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