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正民,刑明民。
禁恶未然,惩恶已然。律法的威慑与约束之所以强大,除却刑的残酷,内里始终存有礼的温情。
故而人行事,无挂碍者,无惧无怖,无所拘忌。
有挂碍者,心便有所畏,行亦有所止。进退抉择间思不及自己,但总会顾念几分牵挂之人。
又或者,
又或者心有挂碍,却身不由己……
这念头一起,脚步便似被无形力量遏止,姜淮不由自主停下身形。
眼前浓雾骤起,森森茫茫,人群熙攘似潮水般朝她齐齐涌来,摩肩擦踵间,人颜皆不辨,但听欢声笑语萦绕耳畔。
然而下一瞬,一切种种又随迷雾一起尽数散去,周遭重归寂静。
聚散变换间,一方唱台立在不远处,始终如一。
纷乱交错的丝线时隐时现,那双黑洞洞的眼再一次望了过来,与姜淮对视。
“妾堕玄海,求岸不得。”
心脏处似被重物猛击,跳动频率一下快过一下。
“郎君义气干云,必能拔生救苦。”
“倘肯囊妾朽骨,归葬安宅,不啻再造……”
“你怎么样?”
发觉身边人像是陷入一种惶惑彷徨之中,陆席玉忙出声询问。
“姜淮。”
连名带姓的一声唤,让姜淮猛得回了神,她深缓了一口气,抬眼看向陆席玉,好半晌,才摇了摇头。
“我没事。”
然而这般神情落在对方眼中,并不具备说服力。
“是想到什么了吗?”陆席玉问。
“我在想……”姜淮语顿了下,继续道,“我在想那两名法师,家中都还有些什么人。”
“那二人都是孤儿,除己身外,别无亲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