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只开了夜灯,他仰着脑袋,眼睛掩在暗处,然而漆黑的瞳孔反射着昏暗光线,竟亮得惊人,像藏在黑暗中注视着一切的猛兽。
唐松灵瞬间惊出一身冷汗,这根本就不像喝醉了人的眸子。
他猛地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抖着声音道:“你、你醒了?
不想池律黑亮的眸子又浮起一迷茫,似不理解他的反应。唐松灵缓了缓发麻的手脚,上前轻声道:“你喝醉了,去床上躺着好不好?”
对方居然很听话得点点头,“好。”
唐松灵到底是做苦力的,搬个池律还不在话下,两三下把他弄上去,盖好被子,见人已经睡熟了,又去卫生间拿一次性毛巾浸了热水拧成半干,擦着脸和露出来的皮肤。
他做的认真仔细,想慢一点,再慢一点,好用这偷来的一时半刻来填补往后余生。
直到将地板上的脚印擦干净,做到无事可做的时候,唐松灵站在床边发了好一阵呆,看了下时间,凌晨一点。
还早,他想。
池律的卧室只有床尾的换衣凳,没有可供挪动的小凳子,唐松灵索性蹲在床边,手垫着下巴,歪头看已经睡熟了的人。
本想陪他到凌晨三点就出去,不成想他睡到半夜突然不知做了什么噩梦,仰着脖子半张着嘴,断断续续痛苦的声音从唇边溢出。
“呃.....”
唐松灵瞬间回神,赶紧叫他,“快醒醒,不要怕,梦而已。”
然而睡梦中的人什么都听不到,喝下去的酒精变成汗水一层层渗出。
“池律!醒一醒!你——”
喊到一半,池律猛地睁眼,胸口剧烈起伏着。
唐松灵松了口气,担心道:“怎么样还难受吗?”
床上仰面躺着的人突然顿住,下一刻,视线牢牢锁住唐松灵。
他瞪直的眼睛渐渐变红,艰难坐起身,愣愣道:“你来了?”
“嗯。”
“我没有要和路政儿订婚。”
唐松灵定住,猛地抬头看他。
“你.......”
“到底为什么?为什么啊唐松灵,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湿红的眼角突然滚落一滴泪,“我问了无数遍,为什么不肯说点我想听的。”
“哪怕只是哄哄我,你都不肯。”他断断续续地说着,哽咽得厉害,所有的字句都透着浓地化不开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