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明把吴帆的酒杯倒满,静静听吴帆说今天给师父扫墓的事。
“师父家那小子个头窜可高了,比我还高半个头呢。”吴帆坐在大排档内的圆桌旁比划着。
贺明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白酒从喉咙一路烧到心脏,难以言说的焦灼和压抑。
“他这学期该读高三了吧。”贺明又给自己倒满。
“嗯。十八了。”
“那按照烈士抚恤金的制度规定,是不是子女满十八就领不了定期抚恤金了?”
吴帆并未正面回答:“明哥,几年来你给师母和孩子的钱总共有几十万了。”
“我知道。”
每次说到这个事情,吴帆就像被贺明带着走了一遍又一遍死胡同。
“当初师父的事就是个意外,师母一时接受不过来也是正常的。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容易说出违心伤人的话,我作为旁观者,觉得当年在殡仪馆师母对你说的话并不是出于她本意。”
吴帆可能不知道,贺明经常做一个梦。梦里师父手把手教他制服当事人的技巧,深夜审完嫌疑人带他去吃夜宵…都是师父生前的细节。但是梦里很快变成师父被血染透的衣服和他躺在贺明怀里时苍白的脸。而师母则扯住贺明的衣服,在他耳边凄厉地哭:“都怪你!都是因为你!”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一直肯帮我。”
吴帆甩甩手:“嗐,别说肉麻的话。谈不上帮不帮的,我只是希望你包袱别太重,稍微松快些。”
“嗯,你也看到了,这个大排档让我经营得有模有样。”贺明偶尔会冒出来一本正经的冷幽默。
“我管你挣几个钱呢,我说的是你个人问题。”最后四个字的语气被吴帆特别强调。
吴帆早就观察明白了,贺明大排档的后厨一个厨师,一个配菜打下手的。跑堂加收银是两个大姨。也就是说他的生活圈子里没有合适年龄的女士。
“你别蒙头不吱声啊。”吴帆胳膊肘杵了贺明一下,“俞律师呢,聊得怎么样?”
“案子马上开庭了啊,走程序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