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告许你下雨天可以下海的,你知道会有多少危险吗,你知道这边每年下暴雨山体滑波造成过多少意外吗,”宋宴辞眉头紧蹙,语气很快,愤然掺杂着更多复杂到道不明的情绪,足以冲破他一切理智的情绪,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根本就不能没有你。”
顾念栖心头一滞,看着他焦躁又充斥着后怕的眉眼,眸色沉的能够将她吞噬。
他一向要强好面子,她很少见到他像这样,将脆弱和恐惧毫不掩饰袒露出来的时刻,
思绪微怔,顾念栖指节攥紧了他侧腰的衣摆,缓缓开口,“对不起。”
“我不是要你道歉。”宋宴辞压抑着情绪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漆黑的睫毛潮湿一片,被雨水刺激到泛红的眼底破碎凌乱,满是无力,
“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跳下去却上不来了,留下我一个人该怎么办。”
“我想过的,所以刚才我看到下面浪很大,其实并没真打算要下去,就想在这边上坐一会,你知道淋雨有多解压。”顾念栖看着他,抿了抿唇,“而且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你,”
怎么可能就这样留下你一个人。
“别再这样了,”宋宴辞重重出了口气,再度将她按进怀里,“顾念栖,我胆子很小,真的经不起吓。”
“我知道了,”顾念栖抱着他的腰,脸颊贴着他颈窝安抚性地蹭了蹭,“再也不会了。”
依赖早已形成,他们之间的分离就像一场永远不可能成功的戒断,终于在此刻结束了近百天的折磨,两颗心一同尘埃落定。
雨天将海水搅得浑浊,失去了原本的色彩,天和云也都是暗沉的铅灰色,雨幕将一切都装点的朦胧,两个人就在这样一片朦胧中静静相拥,任凭雨水将身上的每一处都浸的越发透彻,
冰冷,却抵不过心底空缺被填满的充实和炽热,所有矛盾和隔阂也抵消在无尽地思念中,
又或许,这些所谓矛盾原本就很虚无,根本不值一提。
一辆绿色的古董老爷车朝这边开过来,发现两人时兴奋地打了两下喇叭,随后在他们身边停下,
车窗被摇下,大雷探出半个身子朝他们招手,“找了你们好半天,快上车别淋着了!”
“走吧。”宋宴辞松开她,又去提起她放在一旁的鞋,而后拉开后座车门,让顾念栖先上去,自己随后挨着她坐下。
大雷从副驾驶拿了毛巾递给他们,“哥,你的行李都在后备箱里,一会先在车里整理一下再进去吧。”
他掉了个头往回开去,从后视镜里打量两人,“顾老师你有备用衣服吗,告诉我位置我去帮你取。”
“不用这么麻烦,”顾念栖探过身子给大雷指路,直到看到一栋白色的欧式建筑,她示意,“停在这栋前面就可以,我家住这里。”
“你家,”宋宴辞看向她,犹疑开口,“是顾叔叔在这的房子?”
“不是,”顾念栖摇下头,“这是我妈妈的,我们这阵子大多数时间都住在这里。”
“你找到你妈妈了。”宋宴辞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意外,
顾念栖从小就跟爸爸生活在一起,在她口中听到关于自己妈妈的事,几乎就是一个不可能事件。
但他又有些宽慰,听她的语气,应该是和妈妈生活的还不错,
在失去一个重要的人之后,再度找回另一个重要的人,或许是能够让她好受一些。
“嗯,”顾念栖朝他弯了弯唇角,“其实你也见过的。”
“我见过,”宋宴辞一时没有头绪,但莫名有些紧张,“她现在,在家里吗。”
自己现在的样子可并不怎么得体。
“放心,”顾念栖忍不住笑,“她在quint那边,一时半会不会回来的。”
其余的事还来不及多说,车子便已停在了庭院门口。
雨势此时已经小了很多,顾念栖下车穿过花园去开门,宋宴辞接过大雷从后备箱取出的行李,跟着她一起进去。
“今晚你就住在这吧,”顾念栖带着他上楼去了自己卧室隔壁的客房,“一楼还有空房,大雷可以住那。”
“你看看你还有没有什么缺的东西,我先帮你拿过来。”
宋宴辞欲拉开行李箱查看,但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指尖刚碰到拉链便顿住,不着痕迹地又直起身子,“我带的东西都挺齐全的,不用操心我了,你快去洗澡换衣服,当心着凉。”
顾念栖哦了声,走到门边,拉开门的时候回头看向他,“所以你不想跟我一起洗。”
宋宴辞明显愣了一下。
“我开玩笑的,”顾念栖得逞一笑,闪身离开,“我就在隔壁,有事敲门就好。”
宋宴辞有些无奈地看着被重新关上的厚重木门,低笑了声,重新拉开行李箱,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又检查了下,才拿了衣服放心走进浴室。
收拾妥当已经接近傍晚。
骤雨过去,天气又恢复了平时的风和日丽,整片海岸都被笼上温暖色调,橙色云霞遍布天空,一直绵延到光源缓慢下落的地平线,温柔又辽阔。
顾念栖重新换好礼服画好妆,然后拿着一瓶发胶去找宋宴辞,她猜这个他可能没有带。
她象征性敲了两下门后便直接推门进去,宋宴辞正站在阳台,漫天落日将他清隽身影描摹的更加耀眼明晰。
听到动静,他半转过身朝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怎么了,”顾念栖走近,看他刚洗过的头发果然柔柔顺顺的垂着,晃了晃发胶,“要不要我帮你弄头发,我们要准备出发了。”
许微刚刚已经打电话来,让他们晚宴开始之前一定要到。
“先不急,”宋宴辞将她拉到身前,“我有话要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