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栖被他猛然的动作弄的有些重心不稳,手臂撑在身下的礁石上才勉强坐稳。原本想由着他胡来,但她没有闭眼,看着他微蹙着的眉头,很愤然的样子,憋笑憋的胸腔都在颤。
“笑什么。”舌尖被轻咬一下,他在惩罚她的不专心。
“你忽然亲我干什么。”顾念栖对上他视线,眼里促狭的笑意未散。
他眸子一暗,按着她的后颈又吻上来,齿缝间漏出一句,“看看谁红的比较快。”
顾念栖又再发颤,起初是因为忍不住笑,后来,是因为男人气急败坏之下的蓄意报复,让她招架不住。
闹过一阵后,月亮都快要下去了。
他们看过很多次日落,却很少就这样坐在一起看日出。
夜幕深黑,就显得东南方那片天空的启明星格外亮。
在偌大的一片天里,很孤独,又倔犟的醒目。
“你看,”顾念栖遥遥注视着,嗓音在不断的浪潮声中依旧清晰,“那好像过去几年的你。”
虽然她身上的变故很多,但她身边一直在不断出现尽力爱她,对她很好很好的人,而宋宴辞这么多年看似一直走在花团锦簇和人声鼎沸中,但身边和外界涌来的恶意却是源源不断,
异国他乡,他只有一个人在抗。
所以哪怕他当时每一场演出的场子再燃,表演再是竭尽全力的热烈,他身上也总是有一种孤独感,
是那种从气场上无形间隔绝了所有人,独自游离于世俗之外的孤独感。
“很难熬吧。”她轻轻握上他掌心。
“确实难熬,”宋宴辞轻轻笑了下,反握住她,十指相扣,也望向天际那颗孤独的星,“不过还好,它总能看见它的月亮。”
“所以你前队友他们在采访里爆料的都是真的,”顾念栖看他,“你当时真的在追我的剧。”
“嗯,”他点头,“每部都追。”
“哦,”顾念栖眼底蔓延出笑意,“所以我也算你的解压方式吗。”
“当然,”宋宴辞眉梢动了动,目光又落在她脸上,
很明媚,眼底也随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在一点点的亮起,清冷的线条变得很柔和,但他心底却无意识地揪紧,
“那你呢。”
她生病了,只会比他更难熬。
“我当时的解压方式,”顾念栖想了想,“我喜欢去海里游泳。”
“但也不能说是游泳,我只是喜欢在没有人的海面上漂浮,”她的目光落在远处海天相接的那条线,眸色逐渐变暗,
“有时候想就这样漂到世界尽头,”
“更多的时候,想就这样静静死掉,沉没在大海深处就好了。”
她感受到宋宴辞握着她的手猛然收紧。
“放心,”顾念栖对上他盛满忧心和后怕的眼眸,用目光让他安心,“现在已经不会了。”
虽然偶尔还会突然出现窒息和心跳加速感,但都很轻微,症状也能很快过去,不会影响正常生活,已经可以算作是痊愈了。
宋宴辞垂下眼,嗓音很沉,无力的像叹息,“对不起。”
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说什么都显得单薄。
顾念栖轻轻抱住他,下巴搁在他颈侧,天明前的风很凉,她就以这样的姿势感染他身上的暖意,“不完全是因为你,”
“实在是因为所有事都发生在了一起,也发生的很突然,我一时之间消化不了那么多。”
“但也是实实在在的怪你,明明我们以前去哪都在一起的,觉得你就算决定要走也该跟我说一声才对,我又不会阻拦,再舍不得也只会祝福。”
“这样就好像被你无缘无故丢掉了,”她的声音很轻,轻到听不出略微染上了鼻音,“我很不值钱吗,谁都可以随便丢掉我。”
身边重要的人都在同一个时间段,一个接一个毫无预兆的离开,在那时她看来,几乎都与永别无异,
怎么能受得住。
心中酸涩愈发沉闷,他拥紧她略显单薄的背脊,在第一缕日光倾泻而出时保证,
“以后都不会让你一个人。”
“那如果是我趁你不注意跑掉了呢。”
自己曾有过无数次独自被海边潮湿的空气席卷的瞬间,那是她最无助,心最破碎飘零的时候,而现在能够安稳窝在他怀里,被他身上温热舒适的气息浸润,她忽然就想这么问。
他的侧脸被熔金镀满,飞扬发丝晃出一段耀眼弧光,语气轻柔,却是说不出的坚定,“跑到哪我都会找到你。”
哪里都会。
金色光芒布满海面的时候,两个人骑车返回小屋。
快到的时候,顾念栖将车停在了一段路边,在一个灌木丛里翻找出了一个看起来有点厚重的纸盒,拿过去递给他。
“送你的。”
她出来之前提前藏在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