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鸿锦没出声,开门进房。
“江营长给你脸色看了?”唐母又问,“不能吧……他——”
“妈!”唐鸿锦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压低声音问,“青时呢?”
“睡呢。”唐母说,“跟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平时江营长跟你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没事。”唐鸿锦将母亲拉到一旁,继续小声道,“江营长确实有点生气,但也不至于公私不分明。”
说有点生气,唐鸿锦还是说轻了。
他没想到,江营长竟这么向着媳妇。一番话,掷地有声,意思很明白,几乎与宁荞的想法如出一辙,如果苏青时不消停,轻则联系领导,重则直接上报公安,他们家不会给情面。
在军区大院里住着,小吵小闹是不会惊动领导的,可如果事情闹大了,苏青时很有可能被取消随军资格,这是唐鸿锦无法承受的。
“这个青时……”唐母有点恼,“她好端端跑去惹江营长家新媳妇干什么?”
“妈,你别管,青时那边我去说。”唐鸿锦犹豫了一下,又拿出一封信,“我刚才这么长时间没回来,还有个原因,姐的婆家人寄信来了。”
说起唐鸿锦的姐姐,也就等于提起母子俩的伤心事。
就在不久前,传来噩耗,唐鸿锦的姐姐与姐夫在进山采摘药材时不慎失足跌落山崖,到现在都没有音信。这么高的山,跌落下去,大家都接受了他们已经离世的事实。他们留下一对儿女,起初在孩子大伯家养着,后辗转又到了二伯、三姑家。
“信是孩子三姑寄来的。她写着,多了两个孩子,不是多了两张嘴这么简单,吃喝用度都要钱。”
唐母把脸一沉:“我们寄过去的钱已经不少了。”
“孩子们的三姑父希望我们加点钱,一个月给个十几块钱。”唐鸿锦说,“如果钱给够了,以后两个孩子就在他们家住下来。”
这事刚才唐鸿锦想了许久。
现在不管是什么家庭,养两个孩子都不需要十几块钱,每个月寄这么多回老家,相当于拿出他的大部分津贴。
另一方面,两个孩子毕竟是他的外甥女,从小喊他舅舅的,看着他们受寄人篱下的委屈,唐鸿锦心里头难受。
“妈,我想接他们来军区。”唐鸿锦说。
也是在闺女去世之后,她的婆家人才露出真面目。接外孙和外孙女来军区,唐母当然是求之不得,可现在儿子不是一个人了,要多养俩孩子,首先得问过苏青时。
“你媳妇能同意?”唐母问。
“我和她说说。”唐鸿锦又低声道,“妈,江营长找过我的事,你别告诉青时。”
唐母不置可否,转身去厨房盛饭。
虽没有亲耳听见江营长对儿子说些什么,但光看他这难受的劲儿,也能猜到江营长肯定不客气。
唐鸿锦在部队里兢兢业业,冲锋陷阵都不带含糊的,一直很得领导赏识,哪里挨过批评?
还有小外孙和小外孙女,也不知道能不能被接到军区。
唐母叹了叹气。
这一天天的……
宁荞已经在海岛住了两天。
习惯了吵吵闹闹的弟弟妹妹们,也习惯了分别。
一开始送走宁致平和宁阳,紧接着,又送走江老爷子,就只剩下她和江珩、弟弟妹妹们留在海岛。
他们自己的小家庭。
“不知道爸爸和哥哥到家没有。”宁荞坐在饭桌前,随口道。
“肯定到了。”江奇掰着手指算了算,“坐船俩小时,火车四十八小时,估计刚到家不久。”
江源摇摇头:“都十几岁了,两天两夜还得掰着手指头算呢。”
江奇瞪二哥一眼,将他碗里的菜夹走:“都是我做的,你别吃!”
“对了,大哥,我今天和小嫂子一起把信寄出去啦!”江果果说。
宁荞给母亲写的信,是在今天早上寄出去的。但从西城到安城,路途遥远,听邮递员同志说,还时常有寄丢的风险。
她便只好盼着,自己的信能安安稳稳地到家。
“不知道我妈有没有寄信过来。”宁荞又说道。
“肯定有啊!”江果果使劲点头,“明天我再找邮递员叔叔问一问。”
“有些信还在邮政局,没时间整理,他们不会说的。”
“那我给邮递员一颗大白兔奶糖,他就说了。”
宁荞:……
一堆捧哏的。
但不得不说,和他们聊天,让她的心情有点愉悦。
江珩睨江奇一眼:“什么风气?”
江奇立马闭上嘴。
该说不该说的,居然全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