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心自由。
再抬眸时,天子温热的手掌正拉着她的手,带她走出这无边的暗夜,天地在她眼中霎时清明。
“你笑什么?”萧昱问她,“我问的很可笑吗?”
魏云卿摇摇头,“不,我只是突然发现,这高台之上的风光,我早已尽览,却还整日患得患失,执着自扰,如此可笑。”
萧昱侧头看着她。
魏云卿挽着他的胳膊,和他一起往回走着,“这个问题,我可以先不回答吗?”
“可以。”萧昱不以为意,与其听她为了取悦自己,说出一个是为了他才做皇后,这样一个虚伪的答案,他更希望她深思熟虑。
风把夜色织成长袍,披在他们身上,帝后并肩,回到了显阳殿。
把她送回来之后,他又要回去了。
今夜,萧昱跟她说了很多的话,不是过往那般对她浮于表面的宠爱,若即若离的亲近。那些话,更像是由心底而生的倾诉,多年以来无处发泄,而今终于得以表达。
魏云卿扮演了一个很好的旁听者的角色,却无法给迷惘的天子一个答案,而在他要离开前,她却突然告诉他——
“陛下问的那个问题,我想,我可以和陛下一起寻找答案。”
萧昱踏出的脚步一顿,心中微动,和他一起寻找这个“意”?
明月临窗,春风动帐。
萧昱回神,轻轻“嗯”了一声。
月华铺满,殿中的青石板上映开一道道窗棂的痕迹,萧昱踏着光影往殿外走去,转身时,回眸看了一眼魏云卿。
女子长身玉立,目送他离去,月光给她身上蒙了一层清冷的白华,遗世而独立。
萧昱心中一动。
他停下脚步,转身又向魏云卿走去,伸臂把她抱到了怀里。
魏云卿同样伸手抱住了他,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相拥着,迷惘、彷徨、不知前路。
在这无边的孤寂宫城中,两头小兽静静地依偎在一起。
这一日,宋太师至尚书台议事。
太常寺已经拟好了庙见请期的奏折,宋太师边看着奏折,边与殷太常和礼部尚书商议。
“四月十九?”
“是个好日子,宜合婚、宜安床、宜祭祀。”殷太常道:“此日庙见,最佳不过。”
宋太师点点头,又问礼部,“庙见典礼准备的如何?”
礼部尚书将准备好的礼仪典册交给宋太师,回道:“一切已准备妥当,皇后庙见,定然顺利。”
宋太师翻阅着仪册,随即,又唤来一个内监嘱咐道:“你去一趟少府,跟王少府说,马上要庙见了,准备安排太医为陛下和皇后请平安脉,以求庙见之后,帝后早得子嗣。”
内监立刻领命去办。
殷太常又提醒道:“庙见之后,皇后宫中一应官署的官员任命,也必须全部安排妥当了。先前皇后就因齐王染病之故,夜开宫门,虽然朝廷并未纠劾,可终究不合规矩。皇后宫中守门宦者需增添人手,严为防卫。皇后三卿,卫尉、少府、太仆,这几个重职,也不可不慎重。”
宋太师合上典册,先前吏部因为官员任免之事起过争执,所以暂时搁置了皇后官署的任命,以至于出了差错。
御史台可是有不少人等着抓皇后把柄弹劾,来打击自己的,这皇后官署的任命,不能用他们宋氏的人。
这样,即便以后皇后出问题,也是其他世家守卫不当,不能追究宋氏。
便道:“太仆为皇后近侍,需挑选陛下信得过的宦官,可听取陛下的意思。宫中禁军,皆由薛领军统领,卫尉的任命,可由薛领军指定,至于皇后少府……”
“要听王少府的意思吗?”殷太常试探道。
宋太师摇摇头,对殷太常道:“皇后少府执掌皇后脂泽田及一应私人事务,需得选个忠正可靠之人。”
依制,皇后有脂泽田四十顷,收益用作皇后的妆饰费用,这些田产一年至少收益五百多万钱,这还不包括皇后的月例钱,及每季的丝绸绢帛份例,这是一笔不菲的资产,是需要有一个可靠的人来管理。
“你看元宝如何?这孩子自幼在陛下跟前伴读,忠正可靠,你我信得过,陛下也信得过。”
殷太常蹙眉,元宝是殷太常长孙殷恒的小字,他连连摆手拒绝,“这哪儿能行,只怕他入侍宫中,会惹了是非。”
宋太师却不这么认为,“元宝自幼跟陛下一起长大,忠顺单纯,品行可靠。再说,顺阳长公主不是也不想让他外任,一直想把他调回京城吗?这不是正好?”
殷太常沉默,他妻子顺阳长公主年迈,想孙子了,可京城的官职何等抢手,多少人等着升,凭什么就先给他孙子?
他是皇亲,更不能在此搞特殊,殷太常,没有应允。
庙见之前,太医依照宋太师的吩咐,依制来为天子请平安脉。
庙见之后,帝后将行圆房礼,庙见之前太医依礼请脉,是以确认帝后身体无虞,圆房后可以诞下康健子嗣。
式乾殿。
天子端坐,闭目养神,手腕搁在黄绢垫上,他没有用药,葛璞所授密法,太医,查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