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毓好言分劝着双方,“姨娘,大姐,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见儿媳妇来了,江姨娘瞬间又有了底气,“灵毓,你给我评评理,太师将家事托付于我,大姐儿却要在此刻不告而别,这不是成心让太师责罚我吗?”
钟灵毓边安抚着江姨娘,边对宋朝来道:“大姐,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解决,非要搬走呢?”
宋朝来面不改色,“不是嫌我在太师府吃白饭吗,如今我不吃太师府这口饭了,怎的还拦着不让我走?”
江姨娘脸色一变。
钟灵毓一怔,见江姨娘眼神闪躲,便知又是她嘴碎说了什么闲话,传到宋朝来耳朵里了。
江姨娘身份卑下,王夫人殁后,本不该由她管家。
因宋太师长子宋珣英年早逝,其妻杨氏是个寡妇,平素深居简出,抚养儿子,不管家事,管家权这才落到了江姨娘头上。
可江姨娘一朝得势,却不知藏锋避让,竟惹到了宋朝来头上,宋朝来那脾气,一贯得理不饶人,连太师都要让三分,她干嘛去招惹这硬刺儿?
“大姐说什么呢,太师府本来就是你的家,一家子骨肉,哪有嫌弃的道理?”
钟灵毓好言安抚着,又招呼魏云卿道:“云哥儿,快扶你母亲回去休息。”
魏云卿还未动,宋朝来已径直拉起她的手腕,头也不回的往府外走去。
江姨娘大为光火,喝叱道:“来人,把她们给我拦下。”
仆妇丫鬟们两边都不敢得罪,却也知道宋朝来一走的严重性,乌压压跪了一地,宋朝来母女走到哪儿,就跟着跪到哪儿。
冬柏推搡开几个仆妇,却依然是寸步难行。
宋朝来隐隐动怒,指着江姨娘骂道:“你不过是个南市卖酒的破落户之女,竟也敢挡我的路?”
江姨娘毫不退让,道:“大姐儿再看不上我,可太师就是稀罕我,卖酒的怎么了?太师还不是天天醉在我的肚皮上,让我生了两个儿子。”
“你……”宋朝来气的手都在发抖,世家小姐自是不如市井妇人会拌嘴,咬牙了半天,也不过回骂了句,“你这好没羞耻的妇人,你只配在南市卖酒,不配进太师府。”
“我配不配,还轮不到大姐儿做主。”江姨娘拉住冬柏,“今儿个有我在,你们谁都不能走。”
冬柏也是个有气性的,她是宋朝来的人,江姨娘凭什么拦她?挡下江姨娘的手就甩了出去。
两边的主子仆妇们,顿时乱糟糟打成一团。
钟灵毓左右劝架,狼狈不堪。
魏云卿莫名觉得这一切荒诞而滑稽,但是她不能笑出来。
宋朝来有洁癖,在被江姨娘抓到手臂后,面容勃然变色,怒火顷刻间便袭卷了理智,扬手就朝着江姨娘面上而去。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制止了混乱不堪的局面,众人一时呆若木鸡。
江姨娘惊恐而尖厉地大叫了一声。
可那一巴掌,却没打到她脸上,而是结结实实打到了钟灵毓脸上。
钟灵毓头被打的一偏,白皙的半边脸瞬间红肿了起来。
宋朝来微微惊愕地看着她,手指不由缩回。
这一巴掌挨得结实,自幼娇生惯养的颍川钟氏大小姐,何曾受过这委屈?意外挨打,也被吓得心里一颤,面无血色。
钟灵毓扶着肚子,缓缓向地上瘫去,“哎哟。”
魏云卿连忙上前扶着她呼唤,“舅妈。”
丫鬟儿采珠面色大变,“坏了,二夫人怕是动了胎气了。”
一听这话,江姨娘顿时哭的呼天抢地,对宋朝来骂道:“你这个毒妇,自幼便是恣意骄纵,任性妄为,我的乖孙若有分毫闪失,我跟你没完!”
宋朝来脑中嗡嗡一片,怅然独立,看着众人簇拥钟灵毓而去的身影,跟了两步,复又停下。
一阵风吹过,卷起檐上落雪,簌簌堆积在她的脚下……
第4章 南郊见
钟灵毓出事,很快就传遍了太师府。
江姨娘速派人去南郊给宋太师父子传信儿。
孙姨娘也派人来时宜堂问话,宋惠风、宋谧姐弟也忙来请母亲安。
连一贯深居简出的寡嫂杨氏听闻风声后,也来看了看钟灵毓。
登时,问话的、抹泪的、伺候的人在时宜堂进进出出,乱麻一般。
大夫很快就来了,看了后说胎像还算稳定,只是受了些惊吓,才导致腹部阵痛,开副安胎药吃一吃,休息休息就无碍了。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江姨娘千恩万谢的送走了大夫,又嘱咐丫鬟下去熬药。
杨氏这才想起寻宋朝来,扫视了一圈屋内,问道:“大姐怎得不在?”
魏云卿抿唇,回道:“母亲已经回房了。”
杨氏皱眉,宋朝来一向是这么个性子,心性拗、脾气硬,即便有错也不会轻易低头服软,宁肯等着被太师责罚,也不会主动来赔礼。
钟灵毓心知宋朝来的脾气,也不以为意,反为其开脱道:“大姐若来了,姨娘还要跟她闹,倒是让我更不得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