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烟没料到,两人聊着竟扯到顾绮身上,忙拎起垃圾袋装作去外面扔垃圾。
从长廊经过时,她朝最西侧的手术室看了眼,不料竟和周庭的目光相遇。
她急忙收回视线,想折返回病房,不料周庭已疾步走来。
以前每次见周庭,都是容颜俊朗,衣着合体。今天,他不仅系错了一粒衬衫扣子,下巴上还有了层淡青色的胡茬。
“你怎么在这儿?”周庭眸光黯淡,问道。
“我——”容烟和他错开些距离,“有个朋友在这边住院。”
容烟本想问一下华袖的情况,但感觉以她和周庭现在的身份,嘘寒问暖完全没有必要。
周庭“哦”了声,又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容烟不想再被别人看到她和周庭聊天,忙说,“朋友还在打点滴,我先去忙了。”
“去吧。”周庭颓败地从口袋摸出支烟,目送容烟的身影进了一间特护病房,才去了步梯间。
容烟刚拧开病房的门,华瑾南就已经准备离开,并礼貌地和她道别。
她发现顾行的脸再次沉下来。
看来,在她出去的几分钟,顾行和华瑾南的谈话并不愉快。
容烟故意挑起话题:“现在感觉怎么样,点滴的速度快吗?”
“刚刚好。”顾行应了句。
她坐到陪护床上,看向顾行,“明天是除夕,对面的公园有场不小的燃放活动,我可以扶你去楼顶赏烟花。”
“好。”顾行这次难得没和她唱反调。
下午五点不到,顾行的点滴就打完了。
顾行在床上呆了将近一天,有些闷,披上件外套去长廊散心。
容烟搀扶着他,他走路的速度比昨晚快了不少。
两人站到一扇能看到外面风景的落地窗前,俯瞰着锦城市中心的风景。
明天是除夕,锦城的大街小巷四处飘红,洋溢着过年的喜庆。
“把你留在医院,耽误容小姐过年了。”顾行忽然说了这么句。
容烟喃喃:“有钱赚,比一个人过年有意思多了。”
“如果我不付容小姐薪酬,容小姐是不会留在这里的,对吧?”
顾行明明觉得这个问题很扎心,还是紧盯容烟的脸,问出来。
容烟长睫忽闪,愣了会儿,“我在顾律师眼里就这么势利吗?”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怎么知道在我眼里势不势利。”顾行眸光深了几分,潜意识中仍旧希望她这次能给个不一样答案。
当容烟思索着如何回应,才能让顾行深信不疑,又不生气的时候,他们身后的电梯间传来周庭的声音。
“妈,你和爸去监护室看完宝宝就回家休息吧,华袖这边有我。”
容烟怕顾行再挑她的刺儿,只盯着楼下的风景,没敢转身。
不料,顾行却忽然转身朝周庭喊道:“周总,太太和孩子还好吧?”
“顾律师怎么住院了——”周庭止步,刚开口就看到顾行身侧的女人是容烟,神色瞬间凝住。
偏偏这时,顾行朝容烟又靠近了些,任谁看两人就是一对儿热恋中的情侣。
“喝酒过量,胃穿孔。”顾行薄唇轻启,浅浅笑道,“一个养几天就能痊愈的小病,竟然把远在京城的容烟给惊动了,非要来医院陪我。看来,今年的除夕和新年,我俩都要在这儿过了。”
容烟听出顾行的话带了赌气的成分,但也没选择揭穿,还挽住顾行的胳膊,不冷不热地朝对面的周庭扫了眼。
华袖为了替周庭生下孩子,隐瞒了胎盘前置这个可以随时结束产妇生命的“催命符”,早产生下只有七个月的儿子,还因为大出血而被切掉了子宫!
试问,世间又有哪个女人会像华袖这样义无反顾地对周庭?
但凡周庭良知尚在,就该掏心掏肺对华袖好。
容烟现在能做的就是,彻底绝了周庭对她的念想。
周庭朝她看过来的目光有些失魂落魄,她轻声对顾行说:“阿行,你出来呆的时间够久了,我们回去休息会儿吧。”
“听你的。”顾行也很上道,在她的搀扶下回了病房。
关上房门那刻,她放开了和顾行交缠在一起的手臂。
顾行看到她心不在焉的样子,眼神渐冷,“容小姐追求者真是多!早上谢公子打电话,现在,在医院也能遇到前任白月光——”
“我是来做陪护的,不是来听冷嘲热讽的!”她沉下脸怼道。
顾行坐到病床上,甩掉脚上的鞋子,“心虚了?”
她咯咯笑起来:“顾律师如此在乎我交往的异性,不会是对我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吧?”
“对你有想法?”顾行声音低沉中夹杂着不屑,“当然有想法——容小姐的异性缘可真好!”
容烟听出强烈的不满,但想到他有病在身,还是耐着性子道,“那是当然!否则,像顾律师这样的高冷之花,也不会只和我见几次面就滚床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