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完,呼吸一滞:“照这么说来,她早——”
具体时间其实不难推算的。
如果按照这个说法来看,再加上元徽方才说起的那些,还有上次他特意到家里来,说赵奕交代的那些话。
所有的一切,都联系到了一起。
魏氏面沉如水:“当初大行皇后有心要召见她,是想看看她有没有资格做肃王妃,其实心里面已经有了要给她指婚的想法。
但是后来被官家给阻拦下来,断了她做肃王妃的路。
而赵奕就是那时候专门说给她听,两个人私下里勾结在一起,又有了别的谋算。
她是把主意打到了昌平郡王府去,想做赵然的发妻,做郡王府的小郡王妃,来日正经八百的郡王妃,可是她知道赵然一门心思想着的人都是清沅,这……这是因为清沅挡了她的路,她才这样下毒手的?”
姜元徽也不再多做迟疑。
事已至此,没什么好替魏宝令藏着掖着的。
且舅母也确实不是承受不住的人。
便就点头说了对:“事实上在赵奕临死之前,我悄悄地去过一次刑部大牢,蜀王和幺幺也不知道,我没叫任何人知晓,是拿着阿耶当初给我的手令去的,刑部大牢里的狱卒见了沛国公府手令,也不敢多说,更不敢多问,我交代了不让他们到外头乱说,底下的人怕不知深浅坏了事,也就不敢提了。
赵奕说,他是跟魏大娘子做了一笔交易。
只要没有了表妹,赵奕会想法子叫魏大娘子做昌平郡王府的世子妃,但是将来魏大娘子也要帮着他,扶持他。”
魏氏怒不可遏,拍案而起:“狼子野心,简直可恶!”
怎么不可恶呢?
说白了,赵奕的心一直都很野,也一向都是最可恶不过的。
如今也没有人不知道的了。
至于魏宝令,竟然同赵奕是一丘之貉,这是让魏氏难以接受的!
魏家也就这么一个嫡出的女孩儿,她到底有什么不知足,不满意的?
当初二娘三娘都在京城,是跟着她一起来的,二娘对她多有不恭敬的地方,到头来被送回了会稽去。
这还不足够给她撑腰的吗?
有会稽魏氏在,有她在,将来在盛京给她寻个好人家,寻个人品贵重的郎君,门当户对,叫她嫁了,她也一辈子都是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就算她是嫁了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她自己有了中意的,门第低一些,她也不会缺银子使,更不会丢了体面身份。
都不说会稽魏氏如何,只要有她在一日,她都能给宝令撑腰的。
可是到头来,元徽却告诉她,宝令做出这么多的事情,仅仅是为了将来的权势。
魏氏眼前一黑,手撑在扶手上,死死地攥着。
她骨节隐隐泛白。
姜元徽心头一颤:“舅母……”
魏氏一摆手:“没事。”
她一面说着,深吸一口气,然后撑着扶手,慢慢的站起身来。
她喉咙也跟着滚了两滚:“你做事我如今也算是知道了,极有分寸,也很周全,你来跟我说这些之前,还没有告诉别的人,对吧?”
姜元徽颔首说是:“小姑母如今住在国公府,小姑父虽说是回京述职的,但是进宫面过圣之后,官家也知道他爱女心切,并没有再传召他进宫回过话,住倒是住在裴家自己的宅邸,但白天也都在我们家里。
姑母这会儿应该也在,只有姑父他不在。
阿耶如今也不到外头去当差当值,自从表妹出事之后,他也很少到外面去赴宴,基本都在家里待着,尤其是小姑父和小姑母来了之后,就更不怎么出门了。”
魏氏心里就有了数。
她说了一声好:“你先家去吧,同长辈们回禀清楚,只有一点,我要先去问宝令几句话,等我问清楚,一定会带着她到你们家里去。
我说了,她该受什么样的责罚,只管让你小姑父和小姑母发落处置,送交官府也可以。
我从来不是个偏颇偏私的人,你爷娘姑父姑母都知道。
当然了,这种事情,要你小姑父和小姑母心平气和的接受,还等着我考虑清楚之后再来拿了宝令去问罪,这不显示,我也晓得。
三郎,帮舅母劝一劝。
只要须臾而已。
成不成?”
姜元徽从进门之后,就没有真正舒心过。
真相大白了,但真相太过不堪。
他其实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舅母。
也不知道舅母来日要怎么去面对小姑父和小姑母。
从前几家人感情那样好,好像一夕之间,因为一个魏宝令,因为权势二字,全都错了,也全都被打乱了。
平稳的生活,荡然无存。
姜元徽不是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