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莞说算了:“没办法,谁叫人家有个好姑母,做了中宫天下母,又那样维护偏袒着,咱们还不是得避其锋芒,能忍则忍吗?”
她啧了声,环着手臂靠在车厢上,不大放心的叮嘱周宛宁:“今儿这个事,你不要在二哥哥跟前说漏了嘴。”
周宛宁既意外,又心口抽着疼。
郑双宜是针对姜莞,她看得出来,可被人针对了,不能还击回去,反而要处处退让,姜莞长这么大也没干过这样的事。
破天荒的头一遭。
全是因为郑皇后。
周宛宁闷闷的:“我还是觉得憋屈。”
姜莞噗嗤笑出声来:“要不然等她们姊妹走了,我陪着你去横行霸道,欺男霸女?
再或者,咱们挑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把人骗出来,学我二兄那样,给她套了麻袋,闷着头把她打一顿,解解气?”
裴清沅知她这都是玩笑话,还是不免戳她:“你说说倒是轻松随意,就怕宁宁要当真,回头真干了这事儿,我看你怎么收场!”
她要收什么场?
谁打算真的退让隐忍了。
郑双宜不到她面前作威作福,她可以眼不见为净,先紧着赵行,不管那些人。
但她非要恶心到她跟前来,还指望她把这口气咽下去吗?
姜莞一抬手,指尖触碰到自己脖颈处,抚了两把。
纤细的,也是脆弱的。
所以郑双宜要取她性命,才会那样容易。
死前还要痛苦折磨她一场——白绫缠在她脖上,勒紧了,窒息感缓缓没顶,死亡一点点降临的时候,除了泼天恨意之外,其实也会有恐慌和惊惧。
偏她想死都不行。
在将死那一刻,白绫骤然松开,她重获自由,大口呼吸,似乎得到了重生。
如此循环往复,是最痛苦的折磨。
在她精疲力尽,求死不能的时候,再灌下一杯穿肠烂肺的毒酒。
人命真轻贱。
姜莞合上眼,把那些场景从脑海中挥散开。
她有些反悔了。
“倒也不用受她的气。”
她突然开口,周宛宁以为她有什么好主意,惊喜问她:“你有法子整治她?”
姜莞唇角上扬,睁开眼的时候,眸中闪过无奈:“我能有什么法子?不过我瞧她倒要在圣人面前扮乖巧温顺,总不会明着为难我,既是如此,咱们也只当不晓得她是装腔作势在演戏,当她真是个好的,相处些时日,等她回了荥阳,不就一切顺遂了吗?”
周宛宁小脸儿又垮了下去:“你这是苦中作乐吗?”
裴清沅也拍着她手背,安抚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姜莞笑着说不是:“坦然接受,自己的心情比较不容易受影响。
她不是提起三月里大相国寺的漫山桃花吗?
你瞧着吧,咱们今儿不应她的话,真到了桃花盛开的时候,她还是会来拉上咱们一同去踏青的。
所以我想着,到时候,不如我来做东,请了她们姊妹同往大相国寺去呢。
她来找咱们,那成了她做东,我请她,便是我的地方我说了算。
反正都推脱不掉,还不如我主动请她呢。”
她只管在心里翻白眼:“如今也算正式见过了面,往后在京中走动往来,也少不了。
依着我的说法,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吃席吃吐了她,她肯待在家里不出门赴宴才最好呢,咱们岂不是清净了?”
这是什么鬼主意。
连裴清沅都听愣住了:“你这不像是在想法子解决掉眼下困境,我听你更像是破罐子破摔。”
姜莞失笑不语。
破罐子破摔有什么不好。
叫众人都以为她怕了郑双宜,不敢得罪,不敢招惹,又或者交好——私交甚笃。
这四个字,很好用啊。
“她虽针对我,但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对她好些,多些真心,她也未见得就非要跟我过不去吧?”
姜莞盈盈笑起来:“与她做朋友不好吗?她还能在圣人面前替我多说几句好话呢。
我瞧赵奕如今丢了我家的婚事,圣人八成要给他再挑个门第相当的小娘子,你瞧,这不现成就有一个?
我突然就想明白了,和她闹僵,对我半点好处也没有,我打算跟她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