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了。
他都知道在家里陪着妻儿准备过年呢,官家肯定也在陪圣人。
然后就被他给搅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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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次间里晋和帝盘腿坐在罗汉床上,瞧着面色倒都还好,甚至噙着淡淡笑意,唇角微扬着,心情好似不错。
黄为松匆匆看过一眼后就不敢再看,磕头请安,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晋和帝也把他的拘谨与惶恐看在眼中,笑着让他坐下回话:“若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情,你也不会这个时辰进宫。
是要过年了,朕在陪皇后剪窗花,可你不也没闲着吗?
今儿也不在家里陪陪夫人孩子,还去衙门当差了啊?”
黄为松至此才松口气,又没敢彻底松完:“这都是臣的本分。”
晋和帝也不听他那些客套话,径直问他:“说吧,出什么事了。”
“是成国公府小公爷与薛娘子那案子……”
黄为松犹豫着,回话时候自吞吐支吾:“此案臣不敢擅自定夺,原该等到年后开朝复印,再上折子呈送官家知晓。
但臣也知道,国公府立在那儿,此案官家定然是早已知道内情的。
官家既无圣旨,便是叫臣等到年后。
但今天薛娘子一早就跑去了府衙外,直挺挺的跪着,脸色都冻得发白了,无论怎么劝说,她就是不肯起身。
她是受害者,本就可怜,臣也狠不下心把她赶走。
本来就准备进宫请您旨意,叫人暂且把她请进府衙了,谁知道她又突然发了性,在府衙门外闹起来,竟……竟自己……她自己……”
晋和帝脸色一沉:“她自己闹得人尽皆知,眼下往来围观的百姓把京兆府衙门围了个水泄不通是吧?”
黄为松重重点头,连声应是:“臣已经安排人把薛娘子请入府衙,也吩咐了底下人疏散安抚百姓,还叫人去了郡王府请小姜大人去陪着薛娘子,就怕她一时想不开,再做出什么糊涂事来。
可官家,此案拖不得了——薛娘子这么一闹,百姓皆知,要不了一时三刻,怕能传遍盛京。
这小公爷行事荒唐,证据确凿,薛娘子若不闹开,年后处置也没什么,总要安安生生过个好年。
但她一闹……臣只能这个时辰进宫,请官家裁定!”
他说着,站起身,又跪下去:“臣无能,不能为官家分忧,腊月二十九,还要官家为这些事情而忧心,臣有罪。”
晋和帝铁青着一张脸,须臾揉着眉心,叫他起身:“此案——”
你怎么看四个字到了嘴边,晋和帝又觉得没必要问。
黄为松虽是京兆府尹,可一边是三郎与成国公府,一边是沛国公府与姜家背后那一大堆的姻亲关系,他要是有主见,敢定夺,就不会这时辰贸然进宫了。
问了也是白问,何必为难他。
他做这个京兆府尹做的不容易,晋和帝还是知道的。
于是叹口气:“你先回去,少顷朕自有旨意送达。”
黄为松一直到这个时候,才完完全全放下心来。
又觉得自己果然没料错。
官家心中早有定夺,所以才一直压下不发。
他来回话,也不问他意见,就足以说明一切的。
黄为松起身,恭敬辞礼:“臣告退。”
他不知道的是,他前脚出殿门,晋和帝后脚就吩咐李福去叫赵禹到福宁殿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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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牵扯到姜元瞻与赵奕,赵禹会有什么样的选择,晋和帝根本都不必问。
但他为父,总存了些别的心思。
赵禹冒风雪而来,进了门都还没请安,晋和帝已经摆手止了他动作。
李福紧着接下赵禹还沾着雪的大氅,又去给他倒热茶暖身子,才退到一旁去。
晋和帝肃容叫他,把薛婵之事说给他听,在看见赵禹眼底诧异后,眯了眯眼:“朕原想着,成国公自请重责,想换他儿女两条命,也不是不成。但现下闹得人尽皆知,薛婵又是清清白白的未嫁女,按律……”
“按律韩沛昭当斩立决。”
赵禹放下手中茶杯,目光自蒸腾的热气淡漠扫过,接过晋和帝的话,然后问道:“父皇之所以想给韩沛昭留一条生路,是为了三郎吧?”
晋和帝叹气:“他是你亲弟弟……”
“这是两码事。”赵禹面不改色,态度却很坚定,“儿臣从没想对他怎么样,只要他本分老实,规规矩矩的。
韩沛昭是他的伴读,可如此就能为他网开一面,叫他罔顾律法吗?
儿臣还知道,父皇您英明神武,绝不全是为了三郎,也是不想让武将寒心,觉得唇亡齿寒,您不看重行武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