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灰:成年人的世界实在是太险恶了,防不胜防。
他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最后问:“那何夜愿意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萧母苦笑道:“他不愿意,而且……现在闹着要回来。”
燃灰:废话,换做是我,我也要回来,哪有这样把人骗过去的。
燃灰抿唇看着萧母,半晌叹了口气,严肃道:“阿姨,你不该瞒着他。”
小孩子的确好骗,但每骗成功一次,都会严重影响大人在他们心目中的信誉,非常不利于亲子关系。
明明是个六岁的小孩,一双眼看得却很透彻。萧母被燃灰看得心虚又惭愧,无奈道:“阿姨也是没办法,毕竟要是让何夜主动去首都上学,也不太现实。”
说的也是。
燃灰垂下眼,注视着手里的橘子汁。杯子是燃灰专用的,在萧家,基本上萧何夜有的,都要给燃灰准备一份。
再抬起眼,他问:“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扶住额头,萧母苦笑道:“好说歹说都不管用,把自己关屋里饿了两天。”
萧何夜不想留在首都上学的态度相当坚决,用了各种办法挣扎,甚至还尝试跳窗户逃跑。
得亏首都那边的房子是在一层,没什么大事,但还是差点把萧局心脏病给吓出来,再也不敢逼他上学,目前双方呈现出一个僵持的态度。
燃灰握住杯子的手指收紧,顿时开始担心萧何夜的身体。
萧母语气恳切:“阿姨就是想让你劝劝他,别再继续糟蹋身子。”
“他现在年龄小,要是饿出毛病,就是一辈子的事。”
萧何夜太倔了,其他人劝都不管用,万般无奈之下,萧母只能求助燃灰,解铃还须系铃人。
虽然对萧父萧母的骚操作无语凝噎,但的确不能眼睁睁看着男朋友饿坏。
沉默片刻,燃灰叹口气:“好。”
萧母如释重负,立刻带着他走到电话面前。
这个时代的电话还是有线电话,萧母拨通之后,和那边的萧局说了几句,随后男人去敲响萧何夜的卧室门:“何夜,你妈妈的电话。”
刚被妈妈骗过一次大的,幼小心灵受到巨大伤害,萧何夜明显不想接电话。萧局敲了半天门,他才不情不愿把门打开。
电话到了燃灰手中,他耐心等着声音由远及近,最后接起电话,对面声音很闷,明显是拒绝沟通的态度:“……妈妈。”
燃灰想笑,却笑不出来,最后开了个活跃气氛的小玩笑:“哥哥,怎么突然叫我妈妈?”
对面骤然没了声音,燃灰几乎可以想象出萧何夜此时的表情,好半天才不可置信地喊出一声:“燃灰?!”
萧母贴心地走远一些,给他们两个留出交流的空间。
燃灰一手攥住电话线,仿佛这根线的另一端就能连接到萧何夜手中,低声道:“阿姨都和我说了。”
他语气带着轻轻的责备:“再怎么样,也不该不吃饭啊。”
萧何夜不说话,只在那边急促地呼吸。
多日的恐慌和一直闷在心底,他毕竟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终于在这一刻情绪决堤,声音带上了哭腔:“燃灰……”
燃灰被他叫得心里发酸,小声哄:“哥哥乖乖在那里上小学,暑假回这边和我玩。等我初中考到首都,我们再一起上学,好不好?”
他耐心屏息等待着,良久,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哽咽的:“……不好。”
萧何夜憋着眼眶里的泪,因为想在燃灰面前维持住男子汉的形象,粗暴地抹了把脸,嗓音却控制不住地变了调:“不好,我要跟你一起上学……”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小学要上六年,在萧何夜简单的认知里,就是和他前半生一样长。
一想到整整六年都要和燃灰分开,顿时头顶的整片天都要塌了。
他委屈到了极点,呜呜咽咽,这种憋着嗓子的哭法声音不大,但更招人心疼。
燃灰被萧何夜哭得鼻头也隐隐发酸,深吸一口气,低声承诺:“好,那就一起上学,我们不分开。”
“别哭啦,我想想办法。”
燃灰不在乎萧何夜是否成才,取得多大成就,因为在燃灰看来,这只是他们一起经历过的小世界之一,只要两人都能开心快乐就够了。
但萧何夜的爸妈肯定不会那么想,做家长的都希望孩子成长为人才,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心里飞快思索着,燃灰有了主意。
看了一眼身后,萧母离得很远,于是燃灰捂住话筒低声道:“你听我说……”
他手把手教着萧何夜怎么说,确定他已经完全懂了,才把电话挂断。
刚一挂断,萧母就急切地走过来:“怎么样?”
燃灰一脸无辜纯良地对她微笑:“阿姨,你放心吧,何夜他不会再故意饿自己了。”
萧母这才松了口气,她现在真是焦头烂额,愧疚地摸了摸燃灰的脑袋:“对不起,阿姨不该瞒着你们两个的。”
燃灰避开她的手,语气无奈:“阿姨能吸取教训就最好不过。”
该说的都说完了,他礼貌告别萧母,背着小书包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