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等他转过身去,露出那几乎狰狞的伤口,对方的动作就变得十足轻柔而小心。
等擦过一遍,盆里的水都已经半凉,燃灰觉得已经差不多,打了个哈欠:“叶先生,不如就先这样吧。”
叶如澜低低答应一声,缓缓收手,总算是结束了这场甘之如饴的折磨。
等到半夜,病房里悄然无声,燃灰半梦半醒间,听见了轮椅缓缓滚进卫生间的动静。
他若有所觉,继续趴在床上昏昏欲睡,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又听见卫生间的门被打开。
一阵响动,身旁的铁丝床传来嘎吱轻响,自己的手被熟门熟路拉紧。
心中了然,燃灰也不管,任凭叶如澜像守护珍宝一样拉着自己的手,很快又再次沉沉坠入梦乡中。
第二天清晨,等最后做个全身检查,燃灰就可以回叶宅休养。
他已经成了一个没有手脚的废人,被叶如澜一口接着一口喂完了早饭,就打算收拾收拾去体检,病房门却在此时被人敲响。
来人裹得严严实实,等他摘下墨镜和口罩,燃灰才讶异道:“前辈?”
夏淳白竟然又来了。
他今天穿得很帅,提着一个精美的大果篮,燃灰视线在上面停留一瞬,很快移开:“前辈,你这是来……?”
“季燃灰。”
对方似乎又背着燃灰想通了什么,夏淳白笑容温和帅气,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我听说你快回去了,所以再来看看你。”
目光和燃灰身后的叶如澜对上,他唇边的笑意一僵,心道叶如澜怎么还没走,他就不用工作吗?
难道这就是有钱人随心所欲的世界。
叶如澜倒是淡淡的神情,看不出喜怒,目光在他手中的果篮和精心的打扮上一掠而过。
燃灰觉得原书受的来意莫名其妙,自己只是回去休息几天,又不是不回剧组了,干嘛非要来跑一趟。
察觉到身后有如实质的沉沉视线,危机感十足,他后颈皮一紧,露出个干巴巴的笑来,接过果篮说得飞快:“原来如此,谢谢前辈,心意我收到了,前辈还有其他事吗?”
夏淳白觉得这屋里空调开得可真低,小臂上都开始起鸡皮疙瘩了。
他的确没事,但此番前来,就是有意想和燃灰拉近距离,即使叶如澜在,也不是很想走。
环视一圈,看到了水果刀,夏淳白眼前一亮,立刻将刀拿进手里:“我给你削个苹果吧?”
燃灰:“……”
这水果太久没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他简直以为苹果已经灭绝了。
如今再次见面,燃灰顿时眼前一黑,正在绞尽脑汁想怎么委婉拒绝,叶如澜却推着轮椅上前,夏淳白还没回神,手里的刀就被轻巧夺走。
把刀放回原位,叶如澜语气淡淡:“他马上要去做体检,不能吃东西。”
燃灰被解围,立刻道:“对,我正好要去体检了。要不前辈先回去,等我回剧组了咱们再聊?”
没想到自己来得不是时候,夏淳白身躯顿时一僵。他看了眼叶如澜,在原地天人交战一会儿,才咬牙道:“没事,我等你回来。”
好家伙。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燃灰也不好再赶人,干脆把这俩人一起留在病房里,自己跟在医生身后出了门。
他一离开,病房里的气氛顿时诡异许多。
夏淳白直勾勾看向叶如澜,视线堪称锐利,嘴上客气道:“叶先生,好久不见了。”
自打夏淳白回国后,他们其实见过很多次,但从没有叙过旧。
叶如澜比站着的夏淳白矮了一截,气场却高了一头,淡淡颔首:“的确好久不见。”
对方实在变了太多,如今深不可测,让夏淳白刚刚酝酿好的话又打起退堂鼓。
恍惚一瞬,想到季燃灰躺在病床上对自己挑起眉梢的笑脸,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席卷胸腔。
面对这样的大人物,夏淳白头一次不想再打太极,他收紧五指,直白地挑明:“早就听说叶先生身边跟了一个人,我从没想到会是季燃灰。”
叶如澜撩起眼皮,他比夏淳白更直白,语气冷淡而明确:“既然你知道,就收起那点小心思。季燃灰是我的人,这点我想不用刻意对你告知。”
“我……”
这话猝不及防,被乍然点破那点尚且在萌芽中的情愫,夏淳白顿时脸色涨红,说不出话来。
他本来就对季燃灰有着模糊好奇的兴趣,上次暴雨夜被英雄救美一回,因吊桥效应越发产生好感,这几天做了好几次有关季燃灰的梦。
今天来,其实也是本能地想靠近,博取好感。
但叶如澜的话像是一盆冷水泼在头上,毫不留情,让他隐隐难堪。
很快回过神,夏淳白胸腔里的火反倒烧得愈发旺盛。
季燃灰的确是叶如澜的人,但那又怎样?他是被叶如澜包养的替代品,双方根本就是彻头彻尾的金钱关系。
叶如澜嘴上说季燃灰是自己的人,实际上怎么可能喜欢他,充其量只是对物件那样的占有欲,这对季燃灰也太不公平了!
夏淳白太天真也太冲动,越想越替季燃灰鸣不平,竟然就这么勇敢地看向叶如澜:“叶先生何必要困着他?我听说——”
话到嘴边卡了壳,他强撑着改了个说辞:“我听说叶先生拿他当某个人的替身,简直是毫无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