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派人去找陆燃灰,想告诉他自己绝对没有变心,是被逼迫着订婚的,让他千万相信自己,再给他一段时间。
差一点,只差一点点,他就能彻底掌握云氏的话语权——到时候别说云渡或者云夫人,即使是云老,也不再能奈何他半分。
但偏偏派出去的下属全都扑了个空,到处找不到陆燃灰的人影。
他们也很迷惑:明明前两天,陆燃灰还好好地在酒吧里打工,怎么偏偏今天就不见了?
所有常去的地方都找了一圈,连a大校园的地皮都搜刮了一遍,也没找到。
不详的预感越发浓重,云曳心神不宁,完全是被林萧落指引着完成了订婚流程。
被他从内到外的急躁感染,林萧落还以为他在担心以后的安排,在交换戒指的时候,小声安慰他:“你别急,订婚到领证还有很久呢,我也会尽量说服我爸爸的……”
正说着,云曳的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两声,是下属发了一条短信。
云曳眼睛一亮,立刻借着礼台的遮挡,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林萧落不知那条短信说了什么,只看见大少爷骤变的脸色。
当着满酒店宾客的面,众目睽睽之下,他彻底失了态。
尚待交换的戒指滚落在地,云曳疯了一样地冲出大门。
新郎逃婚了!
一片哗然,大屏幕上还在直播着这场世纪订婚,把林萧落的懵逼和云曳狂奔的背影全都转播了出去。
林老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老云,你这是……?”
云老脸色铁青,奋力敲着拐杖:“愣着干什么,都给我追!”
穿着繁缛的西装狂奔一路,肺里升疼,呼吸间都泛起了血腥气,云曳的速度却没有减慢丝毫。
刚出酒店没多久,就看见宽阔马路上的停了辆面包车,车头已经被冲力撞得不成样子。
入目的大片鲜红,瞬间刺痛了云曳的眼。
警戒线已经被拉起来,旁边站了几个看热闹的围观群众,涉事车辆的司机正在为自己辩解:“警察同志,我真没看见他啊!这里正好是个大弯,我承认我有点超速,但真不是故意的……”
外界什么样的喧嚣,云曳都已经听不见了。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具躺在血泊中的、血肉模糊的身体。
“陆……”
理智在彻底崩溃的边缘摇摇欲坠,云曳踉踉跄跄,慢慢穿过了警戒线,跪在血泊里。
昂贵挺括的西装面料浸染成黑红色,他浑然不觉,抖着手,慢慢将躺在地上的那个人扶进自己怀里。
身体被翻转,露出一张沾满鲜血和泥土、安安静静的脸。
那双熟悉的、温柔带笑的眼睛,此时紧紧闭着,悄无声息。
再睁眼,已经是医院刺目的天花板。
空气中是刺鼻的消毒水味,苏展坐在一旁,一脸苦大仇深地看着吊瓶。
冷不丁察觉到云曳的苏醒,他立刻起身,瞪大了眼冲到云曳面前:“曳哥!”
顿了顿,又极为小心地观察他的神情,像是在畏惧什么:“曳哥……”
云曳出乎意料的平静。
他开口,因为缺水,声音哑得不像话:“我怎么了。”
苏展嘴张张合合,像是完全没想到云曳会这么冷静,简直像是失忆了一样。
最后,他决定不瞒着云曳,低声道:“……你晕了。”
想起当时的场面,苏展还心有余悸。
当时云曳死抱着陆燃灰的尸体不放手,像是疯了一样,差点和警察打起来。
最后还是被赶来的医生强行打了镇定剂,才终于昏死过去。
“曳哥,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也难受,但是……”苏展看着眼底无波无澜的云曳,有点说不下去了。
这还是之前那个要死要活的云曳?
明明是再平静不过的眼神,苏展心里却直发毛。
他定了定神才继续说:“但是你这一逃婚,现在有一大堆烂摊子,而且老爷子也气坏了,现在八成在赶过来的路上。”
“你得振作起来,把这一切处理好,才能给陆燃灰报仇啊!”苏展语气越说越激动,“那车祸肯定不是意外!”
云曳目光平静:“我知道。”
苏展:你真的知道?
他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云曳,简直称得上是手足无措,既慌且怂。
直到云老来到病房内,才如蒙大赦地离开。
云老挥退了其他人,慢慢拄着拐走上前来,浑浊的眼珠一错不错地注视着他唯一承认的亲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