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骂得起劲,肮脏恶毒的话像是不要钱一样从嘴里喷出,莫黎却丝毫不生气,用像看即将送上宰杀台的肥猪一般的眼神戏谑地看着他,引得老鲁伯特越发恼怒,几乎要气晕过去。
只是他还在骂的时候,却突然感到额头被冰冷的硬物抵住。
“公爵,你再说黛西小姐一句不是,我不介意现在就送你上西天。”
余蔚眸色冰冷,声音低沉,握着枪的手十分平稳,却让老鲁伯特觉得这人下一刻就会擦枪走火,射穿他整个脑袋。
害怕和恐惧像是一张网一样将老鲁伯特缠得密不透风,老鲁伯特浑身发抖,牙齿不受控制地打战,血管里的血液都凝滞住了。
该死的!该死的!这个军官为什么向着黛西!
他死死盯着莫黎,不敢说一句话,莫黎这个时候却开口了,“父亲还在不甘?呵,公爵府早该倒了,你也早该去死,要不是我的小妈找印章找的时间长了些,你以为你还能活到今天?”
莫黎的话让老鲁伯特吃人的目光唰地看向谢利母亲,“你怎么敢这么对我?!如果不是我把你娶回来好吃好喝待着,你他爹的现在都还在红灯区接客!你以为还能当万众羡慕的公爵夫人,你的孩子还能当公爵少爷吗?!”
老鲁伯特提到谢利,谢利母亲立马想起他现在是犯了叛星大罪的犯人,立马道,“不!儿子不是你的,是我前男友的!谢利和你这个囚犯没有任何关系!”
在场所有人因为谢利母亲这句话怔住了,气急攻心的老鲁伯特更是直接喷出了一口血来。
他脸色涨红,额头青筋爆起,脸部肌肉扭曲得像是恶鬼,一边吐血一边咆哮道,“婊.子!婊.子!你这个狼心狗肺,蛇蝎心肠的婊.子!我真是瞎了眼才爱上了你这么个人尽可夫的玩意儿!接盘了你和你前男友的贱种!”
老鲁伯特自然是对谢利母亲有感情的,要不然他这样一个酷爱权势的人不会顶着鲁伯特家族的压力和上流社会的冷嘲热讽,娶一个出自红灯区,对他事业完全没有帮助的妓.女。
也是因此,现在真相暴露,他才这么怒不可遏,觉得不甘不值。
谢利母亲也是知道这些,她心里有愧,于是一声不吭地坐在椅子上承受着来自老鲁伯特的侮辱谩骂。
老鲁伯特瞧见,嘴上各种歹毒的话未停,眼底却掠过了一丝复杂的神色。
谢利母亲垂着头没有看见,只是突然之间,她的下巴感到了一点微凉柔软的触感。
莫黎纤细白腻的手指抬起白裙妇人的下巴,笑着询问,“小妈,你还喜欢我父亲吗?”
少女眸子是剔透澄澈的浅褐色,让人想起童话里蛊惑人心的魔女,白裙妇人怔怔望着她,闻着她身上野玫瑰信息素的淡淡香味,眸色渐渐涣散。
“不喜欢。”
白裙妇人知道少女此举是在利用自己刺激老鲁伯特,但是依旧心甘情愿地踏入了她的陷阱里。
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黛西骗了自己,毁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还逼得她不得已将谢利的身世公之于众,她也依旧悲哀地发现,自己心里是没有多少恨意的。
老鲁伯特听见谢利母亲的话,脑海里最后一根支撑的弦绷断了,他的心脏像是开了堤口一般,愤怒咆哮着全然涌了进来,又呕出了一大口血,红着眼眶骂道,“贱人!贱人!!我要和你离婚!!”
谢利母亲沉默了一下,张了张嘴,才道:“好”。
余蔚看了看乐得见夫妻反目戏码的莫黎,给手下人递了一个眼神,一个士兵立马拨通了民政部门的电话,经过一番沟通,拿着显示着已经盖章的电子离婚证的终端平板上前。
“公爵,公爵夫人,直接在姓名栏签字,你们的离婚证件就会立即生效。”
老鲁伯特和谢利母亲先后将字签了,期间老鲁伯特还在骂,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满是肥肉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浑浊的泪水。
余光瞥见一直看戏的少女,老鲁伯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和勇气,不再受顶在额头的手-枪的威胁,奋力地朝着莫黎冲了过去。
所有人都没有料到老鲁伯特的举动,莫黎也是反应了一下,推开这一团向她扑过来的臃肿肥肉,但老鲁伯特吨位太大,只是被她推得踉跄了一下。
莫黎刚想继续对老鲁伯特出手,老鲁伯特就被人踹了出去。
老鲁伯特摔在地上,感觉浑身的骨骼都要断裂,他嚎叫着抬头看向来人,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大喊:
“冉医生!我知道你给军部许多大佬治过病,看在我这些年从来没有薄待过你的份上,你帮帮我!帮帮我!”
穿着白大褂,戴着无框眼镜的冉逸恺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笑了一下,“公爵,你是脑子摔坏了吗?要一个刚才踹了你的人救你。”
老鲁伯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觉得浑身疼痛难忍,骨头像是一寸一寸被人敲碎,而后扎入他的血肉里,让他浑身冷汗,痉挛抽搐。
冉逸恺看着疼得像是砧板上的鱼一般的老鲁伯特,手里摩挲着装满毒粉的药瓶,嘴角依旧是含笑的。
他说:“公爵,我很不高兴。你刚才竟然想要伤害我的小姐,本来我是该直接杀了你的,但是看在你马上要入狱的份上,就给你一点小小的教训好了。”
“你竟然是黛西的人……啊啊啊啊啊——!!!”老鲁伯特想要骂什么,但剧烈的疼痛让他除了痛苦的叫喊,根本无法再吐出一个字。
没了!他什么都没了!高贵的身份,贤惠的妻子,还有最后的翻身机会!
冉逸恺也根本没有再分给老鲁伯特一个眼神,而是看向莫黎,从白大褂的衣袋里取出手帕,“小姐,我帮你擦手?”
莫黎看着刚才因为和老鲁伯特接触手心沾上的血渍,将手递给了冉逸恺。
冉逸恺温柔至极地为她擦拭,掩于镜片后面的双眸溢满了清浅的笑意。
这笑意和面对老鲁伯特时那种惊悚冷漠、让人发寒的笑意不一样,像是微风一般让人舒适温和,衬得本就长相优越的他更是清华如月,皎如玉树。
“还没有恭喜小姐得偿所愿,但现在大概也不迟。”冉逸恺这般说,声音清潋如玉,和煦温婉。
“嗯。”莫黎点了一下头,算是回应。
两人的相处落在谢利母子和余蔚的眼里,这三人眼神皆暗了暗。
已经和莫黎解除了亲属关系的谢利母子看着这绝艳无双的少女,一种在这之前像是隔了几层雾的心思如野草般在心里疯长,直到缠住他们整个心脏。
而余蔚心里则是钝钝的,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他的爱意只配被黛西扔到下水道,黛西连接触一下他的东西都嫌脏,但这个医生却能够与黛西肌肤相亲,做着为她擦手这样亲密的举动。
余蔚很确定黛西不爱这个医生,就像不爱他一样,但是依旧允许其近身。
从未有过的后悔蔓延至余蔚全身每一处经络,余蔚忍不住想,如果和黛西的初见他没有不分青红皂白地打架,如果去桑德利亚的时候他没有罚黛西跑整整一天的步,如果过往的针锋相对都不存在,他和黛西的相处是不是也有可能像这般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