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曾。”叫秋林的婢女吓得低下头,声音颤抖,“奴婢……奴婢是负责厨房打扫的。”
江漓觉出几分趣味,继续问:“既然是厨房当值,为何夫人让你来我这里传话?”
秋林何时见过这阵仗,被主子姑娘连着询问,心中大乱,跪在地上慌张道:“是常嬷嬷找到的奴婢,说姑娘……姑娘……”
江漓见她怕得这样,缓和了神色,温声笑道:“你不要害怕,如实说即可。常嬷嬷说了什么?”
秋林在厨房干杂活,被挨骂挨打惯了,听到江漓这般温柔的语气,言外之意也不会责罚她,心中就是一定,而后内心涌上无限的暖意来。
她稳住心神,道:“常嬷嬷说,姑娘您性子狡诈,出口刁钻,她不耐烦来您这里传话,正巧奴婢路过,常嬷嬷就逼着奴婢代替传话。”
她眼里泪光闪烁,后怕道:“还说奴婢要是没请来姑娘,就……就要让夫人将奴婢发卖出去。”
“江府发卖奴婢,都要讲一个理字,若无犯错,即便是当家主母也不能将你发卖。晚膳我会去,你且放心。”江漓示意她起身,“回去吧,记住别让常嬷嬷看出端倪。”
秋林听得大姑娘说的一番话,简直如沐春风,怪不得这几日府里下人间都在传,大姑娘从柴房出来后,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仅让夫人在老爷面前受了斥责,性子跋扈的二姑娘上门挑衅,最后也是受气而归。
秋林觉得,大姑娘这样好的人,就是该受众人追随吹捧的,不像夫人和二姑娘,就知道用权势磋磨人。
想到这里,她重重点头,道:“奴婢知道了。多谢大姑娘。”
秋林走后,江漓吩咐灵心为她梳妆。
灵心边替她绾发,边道:“姑娘,夫人会这么好心请您一同用膳?奴婢是不信的,这其中必定有诈。”
“有诈无诈,去了便知,”江漓将发间略显张扬的海棠花簪子拆下,换上了浅绯色的琉璃簪,“若她有诈,倒正中我下怀。”
——
晚膳时分,江漓到时,袁氏已和江晚候在了厅中。
见到江漓入内,江晚冷哼一声转开了头,白眼更是翻到了天上。
江漓全当没看见,朝袁氏颔首:“夫人安好。”
袁氏神色平平,指着空着的位置,冷硬道:“坐吧。”
很快,江城归来。
三人起身朝江城行礼,江城笑着摆手道:“自家人用膳,不必多礼。”
话毕,他掀袍入座,入座时看到身侧安静垂首的长女,不免多看了几眼。
袁氏自然见到了江城对江漓的留意,心中恨得痒痒,一抹妒火升腾而上。
她面上强行忍住,对江城笑道:“说来也是妾身失职,担心老爷公务繁忙累着,这么久了,也没有让一家人多聚聚。”
江城见袁氏今夜如此善解人意,对长女的态度也不像前几日这样咄咄逼人,心里积压的闷气也散了。
他端出一家之主的样子,道:“圣人有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一家人合该如此和睦,小事而已,切莫因为从前的事生了嫌隙。”
袁氏立马温柔点头,体贴地给江城添了一碗汤。
江漓在旁看着这一幕,心中冷笑连连,关柴房、逼婚这些事都能被江城说成是小事,那什么才是大事?
她这位面子与仕途大过一切的父亲,本性是如此的凉薄。
察觉到江城挪过来的目光,她乖顺道:“女儿谨听父亲教诲。”
江城更加开心,连着说了好几声“好”,吩咐下人伺候着妻女用膳。
袁氏估摸着气氛已差不多,袁氏命人端上两盏甜汤,对江城道:“老爷,小姑娘家家的最爱吃些甜食,妾身今日专门让厨房做了京都甚流行的莲子百合汤给阿漓和阿晚。”
说完,她示意下人将甜汤端上来。
两碗莲子百合汤盛放在精致的瓷盏里,汤液清澈,色泽颇好,十分勾人食欲。
只可惜,两碗甜汤中的莲子和百合的量却差距悬殊。
江晚想也没想,伸手就去端莲子百合多的一碗,被袁氏打掉了手。
她叫起来:“母亲,你打我作什么?”
袁氏瞪了江晚一眼:“长幼有序,阿漓比你大了几岁,自然是她先挑。”
说完,她直接端起莲子百合多的那一碗,亲自递到了江漓面前,和善道:“阿漓,你是姐姐,这碗多的给你。”
江漓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看出了她眼底难以抑制的算计,沉默片刻,旋即一笑,道:“多谢夫人。”
明面上说是让她先挑,但却直接将莲子百合多的那碗端给了她……
江晚没察觉二人的暗潮涌动,见状气得跺脚:“母亲,我也……”
袁氏低声训她:“莫要胡闹,你若是喜欢喝这汤,改日娘让厨房给你做就是了。”
江晚不甘心地看着江漓面前的甜汤,嘀咕:“可我就是要她……”
“胡闹!”袁氏板起脸正要再训斥几句,好打消江晚不顾场合、处处和江漓争锋的念头,外头忽然有人来报:“夫人,外头有人来报,似有要事。”
好端端的用个晚膳,谁耐烦处理府里鸡零狗碎的破事。
如果放在往常,袁氏定会命人将人打发走,等她用完膳,休息够了再行处理。
可今夜十分不同,江城在场。
袁氏平时最爱在江城面前显摆自己如何如何勤勉治家,如何如何为江府后宅付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