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南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双手托腮问,“师兄是不是今日回来?”
对面之人抬起脸来,虽然是一头白发,但他面貌却还很年轻,仿佛还不到三十,五官清俊,眉眼平静无波。
这是三年前,让她“起死回生”的救命恩人。
她至今不知道他的姓名,来这儿的头一年,她只能躺在床上当植物人,第二年开始才逐渐恢复身体控制力。这期间,一直是这位先生给她施针度真气并开药方喂她,她才逐渐好转。
甚至他还很细心地为她治好了血肉模糊的脸。
在她能下地走出屋子的那天,她亲眼看到这位先生背着竹篓从远处的雪林中走来,漫天风雪中,这人身形单薄,银白长发飞扬,走至她面前时,她看向雪地上,竟是一点脚印都没有留下。
当真是如谪仙一般。
然后她就厚着脸皮开始喊这位谪仙“师父”,磨着他教她功夫了。
师父脸上从未显露过喜怒的情绪,从来都是那副平淡无波的模样,看着就与外头的冰天雪地没什么两样,但是相处时日久了,林之南就知道他性情并不高冷,相反,其实他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听到林之南的问题,师父点了点头。
林之南又说:“我今日的足印,比昨日又浅了一些,很快就能赶上师兄了!”
师父继续跟自己下棋。
林之南给他倒茶,茶水一丝热气也无,是用的冰泉水,师父看了看她,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林之南又说,“昨天晚上,我终于在后头的那块千年冰岩上射出箭痕了。”
师父落下一颗白子。
“您看,我练了一晚上,手都破皮了!”
林之南想摊手给他瞧,手掌伸出来看到光洁的掌心愣了下,挠挠头讪笑,“我忘了伤已经好了。”
师父又落下一颗黑子。
林之南抓住他还要去拿棋子的手,双手握拢,眼巴巴瞧他。
师父回视过来,双眸中带着淡淡的迷茫。
“师父,我什么时候能下山呀?”
林之南终于切入正题。
师父终于懂了,看她:“你想下山?”
林之南用力点头。
“为何?”
他问。
林之南正要开口,门口冷风猛然刮进来,顺道一个凉飕飕的声音幽幽传来:
“还能是为何,自然是为了去瞧瞧她那心肝宝贝的未来夫婿。”
林之南瞧过去,果然,冰天雪地里依旧“衣不蔽体”的师兄斜倚着门框,一双长腿光裸着踩在雪地上,衬得皮肤更黑了,他剥着长长的指甲,肩头停着一只幽蓝色蝴蝶,上扬着眉梢斜觑着林之南。
“师兄回来啦!”
林之南蹦过去,嬉皮笑脸地绕着他转了一圈,竖起大拇指,“一年未见,你又更美了!”
“少来,”
师兄伸出食指顶着林之南脑门将她推远,回到桌边先朝师父行了个礼,“师父。”
师父还是点头。
师兄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然后啧了一声:“这冰泉水还是老样子,冻死个人。”
林之南点头赞同。
“冰泉水有助于压制你们身体中的蛊,”
师父平静的声音传来,一如往常地认真解释,“不会冻死人的。”
“那是个夸张的形容。”
师兄习以为常地摆了摆手,转头朝林之南招手,“小东西,过来给师兄瞧瞧恢复得如何了?”
林之南由着他捧脸细瞧,师兄仔细看过之后,点头:“不错,额头上最深那个疤也没了。我就说咱们师门各个花容月貌,怎会有丑姑娘呢~”
“师门一共也就咱们三个人吧?”
林之南说。
“不错,”
师兄指指继续端茶喝水的师父,又指指自己,“你觉得我俩够不上?”
“够得上,当然够得上!”
林之南笑眯眯,然后扯扯他手腕上的链子,“师兄,那个——”
“嗯哼?”
师兄扬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