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征性地等待了几秒后,两个纸人像是知道对方肯定拿不出礼金,舔了舔鲜红的嘴唇,笑容更加诡异,一唱一和道:
“没有礼金,不是宾客。”
“不是宾客,就是祭品。”
说罢,两个纸人后仰着张开嘴,张到近乎有半张脸那么大。
顾怀谣岿然不动,好整以暇地看着它们。
不过片刻,两个纸人像是被扼住了咽喉,呛咳着跌倒在地上,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顾怀谣:“你……你身上为何、为何没有凡人的‘精气’?”
顾怀谣闻言笑了笑,轻描淡写地一伸手,整片庭院中的邪气都汇聚在了她掌心,而后无声地燃烧起来。
纸人惊恐地后退,可还是被火光沾染,烧成了灰烬。
顾怀谣越过地上两摊纸灰,朝里走去,正厅中摆了香烛绸缎,一半红,一半白。
也许是看到了她在门口的作为,正厅两侧侍立着的纸人闭目低头,不敢触霉头。
四处都没有余皓的踪影,顾怀谣稍一思索,目光落向了正厅中央的棺材。
走近棺材的那一刻,两侧的纸人倏然睁开了眼,定神看向顾怀谣。
顾怀谣不为所动,信手一挥,无形的风掀开了棺材盖。
果然,余皓一身红衣,正昏睡在里面。
“……”
顾怀谣敲了敲棺材,木板震动着发出清脆的响声,余皓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怎、怎么回事?我是死了吗?”余皓眼神茫然,直到抬头看见了面前的顾怀谣,才缓缓聚焦。
“那倒没有,只是提前体验了一下合葬的感觉吧。”顾怀谣道。
余皓懵了一瞬:“合葬?”
他缓缓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正坐在棺材里,而身边……身穿嫁衣的女人闭着眼、没有呼吸、没有动作,却面朝着他,仿佛在笑。
余皓霎时眼前一黑,一蹦而起,吓出了女高音:“啊啊啊——!”
——
“所以你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在棺材里?还穿着这身?”
等余皓从棺材里爬出来,盖上了棺材盖,又稍稍平复了心情,顾怀谣终于问道。
“哦,这个嘛……”余皓长叹一口气,又开始了他滔滔不绝的从头叙述,“我一开始是躲在稻草堆里跟你打电话的,然后你也听见了,有东西发现了我。”
“我被追得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跑乱撞,最后冲进了那边的大门,有两个纸人拦住了我。”
“那两个纸人问我要礼金,我哪有那种东西?现在都是扫码支付了,它们手上都不印个收款码。”
“然后它们就笑,说什么不是宾客就是祭品。我一听就觉得不对劲啊,这要是真变成了祭品,那不是死路一条?”
“所以,我灵机一动,就跟它们说,不对啊,还可以是新郎。”
余皓神色坦然:“然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顾怀谣:“……”
“哎对了,姐,你是怎么进来的?”
余皓把一身红衣扒拉下来,露出了里面的文化衫——上书“另辟蹊径”四个大字,倒是在某种程度上契合了他“灵机一动”跑去和女鬼合葬的行为。
顾怀谣懒懒地看着他:“你不是猜到了?”
“嘶,所以说是真的?那段时间我总觉得你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但又说不上来。”
“直到前不久,我亲身经历了一点灵异事件,才知道……”余皓话音顿了顿,欲言又止。
若不是心里有所猜测,也不会没头没尾地在电话里向她求救。
顾怀谣无所谓地笑了笑。
她并不在意这些,也懒得刻意欺骗,有所隐瞒只是为了避免麻烦而已。
“走吧,其他人应该在外院的厢房里。”顾怀谣说着,朝门外走去。
——
“刚刚那惨叫声……是被追的那个男生吧?”女生抱膝缩在角落里,犹豫着开口。
厢房里没有点灯,他们怕光亮会引来未知的东西,于是只能借由窗纸透过的一点微光视物。
一片沉默,厢房里的另外两个男人都没有回应她,两人面色凝重、难掩恐惧。
“还有小妍和刚刚从外面走进来的那个女生……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一道声音粗鲁地打断了她:“谁知道那是人是鬼?你管那么多不相干的人干嘛?”
男人烦躁地来回走动,想来如果不是顾忌着动静太大可能会引来鬼怪,肯定会把手边的东西都砸一砸发泄。
女生不敢顶撞,闭上了嘴,又朝角落里缩了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