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苏婵,是什么关系?”
林丛又愣了愣,“苏婵?谁啊?”
他灵光一现,猛地想到这或许就是那个女子的名字。他恶从胆边生,不服输道,“我和她什么关系,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然后他看到那个男人的眼神立刻变了。
林丛心里打了一个激灵,但还是嘴硬道,“怎么的?你要造反吗?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当看到高行修拔出腰间的剑时,他猛地住了嘴。
他往后退了一步,惊恐道,“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高行修将剑抵在他的脖子上,看着他。
“你和苏婵,什么关系?”他又重复了一遍。
“什么苏婵李婵的,我根本就不认识啊!”林丛这下彻底不装了,他根本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在说些什么,“你先给我把剑放下!”
感觉到脖子一凉,他用手一摸,摸到了满手的血,脸都吓得白了,“我去你来真的啊——”
“来人啊——老爹——他要杀我了——”
“剑下留人——”
有人急急跑了过来,看上去像是风尘仆仆奔赴了很远的路,是千金坊的李掌柜。
“李叔,你可算是来了,你要是再不来,我就要没命了!”林丛一看到李掌柜,立刻像是看到了了救星一样,揪着他不撒手,泪眼汪汪看着他,“这是啥情况啊?我老爹真的要杀我吗?”
他对着高行修一指,狗仗人势道,“这是谁啊!他对我下死手!”
李掌柜抹了抹汗,无视林丛的控诉,先对高行修礼貌一揖,“见过将军。”
高行修收了剑,只是面色依旧沉沉。
“这是我林家少东家林丛,一路从江都而来,要赶往京城的,我想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林丛听得直皱眉头,什么将军?什么误会?“李叔,你在说什么啊?”
李掌柜没有管他,只是不断示意他不要多嘴。不亏是千金坊的掌柜,行商多年,言语谈吐就是斯文有节,娓娓道来间就将事情的原委理了个清晰,又对高行修解释了个清楚。
等他说完后,高行修什么也没说,很快他上了马,看了两人一眼,淡淡道,“林公子,既然是误会,失礼了。”
这像是道歉的态度吗?林丛听得火大。这人差点让他没命,就这样轻飘飘地道一句歉就想一走了之?他林丛要是能咽下这口气,那日后在江都就甘愿当一辈子的孙子。他指着高行修,正想骂些什么时,李掌柜咳了一声,连忙捂住他的嘴,笑着看高行修,“无事。无事。解开误会就好,既如此,我就带少东家先走了。将军慢走。”
高行修点了点头,策马离去,一众兵马也随着他逶迤离去,卷起一阵尘土,又很快归于平静。
林丛更气了,挣扎开李掌柜的束缚,“李叔,你干什么!怎么不让我说完,你到底是哪边的人!”
“你可知道他是谁?”李掌柜皱眉看他,又摆了摆手,“算了,回去再跟你讲。”
“还有你!你知道你这次逃婚,在江都惹出了多大的祸事吗!今夜要不是我来,你都快没命了知不知道!回去我再跟你算账!”
林丛撅了噘嘴,不以为意又问道,“到底是谁啊?搞这么大的阵仗,抓逃犯吗?”
“不是。抓姬妾。”
难道是抓那个黑脸女人?林丛不赞成地蹙眉。
这人口味够重的啊……
不对……林丛怔了怔,又想起了女人那张被水弄湿的半张脸。
他有些失神,幽幽地回想着那惊鸿一瞥,生出了一丝莫名的回味。他又想起女人将他拖出水面的一只手,那焦急婉转的声音,在他被乱箭射的时候,她不怕死地跑向他,大声喊他快点走。
原来她叫苏婵……
他下意识摸向了胸口。那里多了一方手帕,是来自于她的。
无论如何,她算是救了自己一命。他自认虽不是个大善人,但也懂得知恩图报,若是日后再相见,他必定好好报答。
不过看那男人的架势……他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丝惋惜和可怜。但愿……但愿她能撑过这一劫。
苏婵在黑夜里越跑越快。
她不能让林丛因为她而置身危险,只能拿自己作为诱饵。果然远远的听到箭矢声小了下去,然后彻底无声,仿佛风波已经平息下去。
她松了口气,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举目四望。
从湖面游过来之后,她才发现这里根本就是一个荒岛,前方不知通往何处,但是没有人烟的地方总是让人感到格外的渗人。
她站在原地,犹豫着该不该继续往前走。
如果再不继续的话,高行修的人马很快便会追到这里,她正这么想着,身后便传来了密集的马蹄声,声音距离她越来越近。
她心中一紧,只能不作他想的继续往前跑。
脚边突然被射了一箭,然后便是第二箭、第三箭……每一箭都精准地射在了她的脚边,又像是在预判她的方向,那人似乎一点也不急,并不是置她于死地,而更像是在逗弄,在戏耍,甚至引诱着她改变路线。苏婵咬了咬牙,一点也不敢往后看,她不知道是谁在射箭,但她现在也想不了这么多了,现在只能用尽全力往前跑……
不知不觉间,她又跑到了湖边,那个她最初上岸的地方。
苏婵跪倒在岸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已经感到精疲力尽。身后有马停了下来,有人下了马,脚步缓缓地朝她而来。
她心脏骤然一停,已经预感到了来人是谁。
她默了片刻,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缓缓回过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