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
黄四这几天偷偷埋伏在这里多时了,对苏婵的路线早就有了大略的掌握。这里是她每日的必经之路,他又从刚才两人的对话里听出苏婵最近会天天出门,那么到了傍晚,她必然会路过这里。
到了天将黑时,这里鲜少会有人。到时候趁着杨氏那几个老婆子不在,他便将她一把捆了拖到这里行风流事,那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黄四恶狠狠地盯着苏婵看,舔了舔饥渴难耐的唇,心中升起势在必得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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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大营,火把通明,亮如白昼。
不断有马蹄声嘶鸣响起,士兵们严阵以待,面色肃穆,身上均穿着盔甲戴着兜鍪,在篝火下折射出一道道冰冷的光。
周奉年走了出来,鹰眼冰冷地逡巡着底下士兵。“还是没有左将军的下落?”
“继续去找!”
士兵们训练有素地迅速散开,很快便消失不见,一个个火把如同星罗密网般投向了远方的暗夜中。
周奉年望着那星星火光,不禁忧从中来。自左将军坠崖后已经整整过了五天,崖下几乎翻了个遍,仍是没有任何下落。将军究竟去了哪里?
视线中一道颀长身影顺着火光悠悠走来,来到他的身边,“周副将不必忧心,这没有找到,也是一件好事。说明将军一定还活着。将军吉人自有天相,此次定会平安无虞。”
周奉年转头,看向杨修文那一张面带微笑的脸。不知为何,看到他的笑,他总是会感到一阵不舒服。文官与武将自古便不对付,他强压住心中不耐,平声道,“但愿如大人所言。”
杨修文一脸笑吟吟,道,“我此次奉陛下之命,以随军使的身份前来督促平叛,虽然暴民已被镇压,但是左将军却下落不明。军中不可一日无将,这段时间还请周将军带领其职,安抚流民,我回去之后,也好向朝廷有个交代。”
“此事就不必大人操心了。”周奉年道,“将军治军严厉,军中素来纪律严明,就算是出了这等事,也不会自乱了阵脚。况且现在将军生死未卜,并不宜乱了军心。倒是现在,我有一件事需要大人协助,好回去一同上奏朝廷。”
杨修文狐狸似的长眸掀起,悠悠道,“哦?何事?”
周奉年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我怀疑,军中有内鬼,和暴民沆瀣一气,欲要置将军于死地。”
“周将军莫不是在说笑?”杨修文神色微微讶异,似是听到了一个什么笑话,“将军战神转世,素有战屠之名,又是我大萧国的赫赫功臣。以人杀神,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想要将军的命?”
周奉年并不说话。这个念头其实在将军坠崖的时候他便隐隐有了猜想。朝廷命他们此次率军平叛□□,他们便奉旨前来了。这场□□平息的很顺利,几乎没有费一兵一卒,但是却在最后丢了一个将军。如果军中没有内鬼,暴民不可能在起初很是配合的情况下最后关头又突然倒戈。一切细节现在细细想来都太过蹊跷。
就好像是,平息□□是假,暗算将军才是真。
或许……他心中突然有了更不妙的猜想。
周奉年眸光一转,作出一幅沉吟的表情,似是被他说服,缓缓道,“大人说得对。”
“将军英勇盖世,谁又会去害将军呢?也许是属下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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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溶溶,春风徐徐,已经有了柳絮,轻飘飘地飘在风里,映的白墙黛瓦更显一抹姝色。苏婵在廊下帮苏大洗头,两人言笑晏晏,时不时传出一两声笑,风中飘过清淡又悦耳的笑声。
苏大坐在廊下晒太阳,苏婵站在他背后,给他一下下梳着头。
她的动作很轻柔,“阿爹,您的白头发又多了。”
“人老咯。不中用了。”苏大调笑道,“阿婵嫌弃了?”
“才没有。”苏婵道,“我想一直守着阿爹,等到您老的走不动路了,还有我能够照顾你。”
“竟说胡话,你爹我这一把老骨头还能行。”苏大叹了一口气,感慨道,“等你嫁了人,时不时带着孩子来看看我就行。阿婵啊,你什么时候找个好人家嫁了,我也能和你早去的娘有个交代了。”
“爹,不着急呢。”苏婵柔柔道,“就让我再多伺候您两年吧。”
“你呀!你!”苏大宠溺又无奈地摇头。
高行修推开窗牖的时候,苏大已经回屋了,只剩下苏婵在廊下低着身子洗头发。美人腰身下塌,背对着他,微微歪着头,十指纤纤插在发间,一缕一缕搓洗着湿漉漉的长发,从侧面看去胸前丰盈堆积,露出纤细的腰线,更显得细腰如同酒坛翁口。
高行修的目光肆意且缓慢地流转在她身上,带着一点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暗沉与轻狂。
苏婵洗好了发,一边侧头擦拭着发尾,一边缓慢地往屋里走。锅中的米蒸好了,冒着属于米饭的清香热气。苏婵盛好了饭。
苏大坐下,见苏婵自顾自坐在桌前准备吃饭,不禁朝屋外努了努嘴,问道,“不去送给外面那位吗?”
以往每次做好了饭,苏婵都是先去端给高修的。
苏婵的眼神不动声色地暗了暗,低头拿起筷箸,“我有些不舒服,怕过了风寒给他。阿爹,最近这几天你就替我送吧。”
苏大只得应了,又想起高修那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样子,心里有些犯憷,不禁叹了一口气,“你说他究竟是什么人啊,可别给咱们家惹祸上身才好。”
“终究是个外人,还是个男人,等他伤养的差不多了,就让他走吧。你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可别被人撞见了,省的乱嚼舌根。”
苏婵低低应了,“我晓得的。”
她最近也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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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祭奠老母的教书先生这几日终于回来了,李怀玉一早便去了县学学堂。
李怀玉的书房平日因着温习的缘故,李母并不经常进来打扰,如今他去了学堂,她便推开书房,准备进去好好打扫一番。
李怀玉平日里学习刻苦,经常翻阅书籍,书案上的书籍一眼看上去乱糟糟的,有些不规整。李母关上窗牖,被风吹着的书页停止了翻动,她将一本本书籍整整齐齐地码好。
一张纸从底下压着的书籍里轻飘飘落了出来。
李母并不识字,看不出上面写的是什么,但是她能看出这与李怀玉平日写的字不太一样,字迹十分隽秀用力,似是被人极其用心的一笔一划所写。而且偌大的白纸上,只写着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