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季的时间全用在往上混了,对生活技能不是很精通,做饭技术处于能吃就行的状态,既生让他做了和清卉一样的事情:拌凉菜。
既生自己去了厨房,家里有面条,也有豆角,既生做了一锅焖面。
虽然现在既生和段季气氛融洽,像是朋友一样,但段季仍然谨记着上下关系,觉得老板都做了主食了,自己起码要拌两个凉菜才行。
但家里菜不多了,既生最近加班,没怎么回家,冰箱里没有太多东西。目前能拌凉菜的,只有黄瓜。
于是,段季拌了两份黄瓜,一份黄瓜片片,一份黄瓜丝丝。
既生将面焖上了,走出厨房,看到段季在餐厅的桌子上很努力地用工具擦黄瓜丝。
“为什么拌两份黄瓜?”既生问他。
段季倒是想找些说法来,但他没找到,只能诚实回答:“显得菜多。”
既生点点头,没说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焖面好了的时候,既生将锅端了出来,放在了餐厅的桌子上,他和段季一人一个碗,盛了焖面,就着两个黄瓜凉菜,开始了晚饭。
气氛过于家常,果然,段季刚吃了一口面,便听到既生开了口:“……我姐小时候挺爱吃面。”
段季抬起头,便听到了既生的下一句:“但她不会做。”
冬树读书的时候,学习很努力,但她并不是特别聪明的那种孩子,只能用努力来补足。除了学习,她还坚持每天练拳,于是,每天的体力消耗都很大。
面食比米饭更能饱腹,因此那段时间里,冬树很爱吃面。
附近便有一家面馆,面馆的老板是清卉好朋友的家长,他们三个去吃面的时候,老板经常会送给他们卤蛋。
但即使送了卤蛋,出去吃饭,仍然是贵的。
他们并不能总是出去吃面,只在时间来不及的时候过去。
冬树在家里琢磨着自己做面,但是她做的面时常是糊的,不然是贴近锅底的地方焦黑,不然是面条都软塌塌了。
每次做坏了,冬树都会尝一尝,若是能吃,她便盛出来,每个人分一些,因为不好吃,所以她给自己分得最多,给弟弟妹妹分得少一些,但会给弟弟妹妹多分些菜,她自己多吃不好吃的面条。
“在家的时候,我和妹妹做饭次数不太多,我是因为身体不好,在厨房没办法长时间站立。”既生慢慢说:“妹妹年纪小,又有些调皮,我姐怕她身上撩了火。”
“那时候我很想能做出好吃的面条给她,但没有很多时间来研究,我花时间读了书,考了好成绩,拿了奖学金,对她才是最大的帮助。”
“但后来,我离开了,开始有了很多的时间。”
“我找了很好的厨师,学会了做面条的很多方法。”既生问段季:“好吃吗?”
段季吃了一口:“挺不错的。”他吃惯了山珍海味,现在吃着焖面其实有点味道寡淡,但这样寡淡的,才是家里的味道。
“我能给我姐做一辈子面,”既生平静地说:“我妹没脑子,我姐嘴笨,但我妹从来不让我姐在嘴上吃亏。”
“除了我们,”他问段季:“有谁能做到吗?还有谁能像我和清卉一样对她这么好?”
其实,既生和清卉为了冬树做的,远远不止既生说的这些。但他只说了最微不足道的这两件小事,这便已经是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了。
这一晚上,段季和既生就着凉菜和焖面,喝了几瓶酒,既生絮絮叨叨的,讲小时候的事情,讲长大后的事情。
讲他姐受的苦,讲他姐对他的好,讲他对他姐的忠心耿耿。
段季没什么能插嘴的地方,只能跟着既生闷头喝酒。
既生酒量不如段季,等到既生彻底醉了,段季搀扶着他洗漱了,看他安稳躺在了床上,段季才出了门。
坐在司机开车的车上,段季也有些头晕,于是打开了车窗,让外面的夜风吹进来,外面灯火明亮,段季慢慢清醒过来。
平日里,他出去和别人吃的晚饭,都有个主旨,不然是为了谈生意,不然是为了搞交情,再不然是为了平事情。
但今天这顿饭,吃得段季昏头胀脑。
被夜风吹了许久,段季的脑子越来越清醒。
他忽然想明白了今天这顿饭的主旨——他怎么配。既生这顿饭没提过这四个字,但字字句句都是在力证这四个字。
段季忽然有些想笑了,这是他没想到的既生的反应。
其实,从头到尾,段季都没有说过追冬树的那个人是谁,但既生的反应已经足够让段季满意了。
段季现在十分单纯,单纯得和既生一样。
不单纯的,只有封年。
草原也是夜了,封年有些不能寐,他在被窝里辗转反侧,有风吹过,他便疑心自己听到了狼嚎,但之前剧组已经问过了,这里并没有狼。
他胡思乱想起来,觉得如果真的有狼也不错,等狼冲过来了,他便能去保护冬树姐了。但一想到冬树姐的身手,封年又蔫巴起来,觉得大概率还是自己被她保护。
如果自己能为了她,被狼咬伤也是好的。
自己也算是个英雄了。也许自己被咬伤了脸、毁了容的话,再也不能拍戏了,也挣不到钱,冬树姐会愿意养着自己。
他不要脸的,很乐意在冬树姐的家里当个小娇夫。
封年他畅想着,越想越精神,甚至恨不得立刻有狼过来了。
但他等了许久,狼都没有来,封年在等待中,慢慢入睡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果然做了一个狼来了的美梦。
在他的“美梦”里,好兄弟罗起被狼咬了,清卉也被追着到处跑,小央藏在了柜子里,和小宜一起被吓得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