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生花了很长时间,终于将宝宝哥找到了,他很想立刻将宝宝哥带回去,给姐姐看, 但宝宝哥觉得自己没有用处, 坚决不肯去。
幸亏既生听姐姐说了古城这边的情况,他立刻将这份工作提供给了宝宝哥。
冬树有些心疼,她的视线扫过宝宝哥的头发, 他只比冬树大十几岁, 现在却显得像个小老头似的。
当年的宝宝哥便有些笨拙, 但身体很好,十分壮实, 现在走路和说话竟然有些迟钝, 冬树对身体的伤比较熟悉,她看得出来他的腰受过伤,一直没有好。
现在他们面对面站着, 刚刚没注意到的细节现在也变得显而易见, 他脸上有些伤痕, 虽然已经痊愈,但仍然有些发白的痕迹。
“怎么回事?”冬树问他,语气中是压抑不住的心疼。
宝宝哥憨厚地笑着:“意外。”
他说话很慢,早就没了初识时的精气神,他慢慢将当时的事情一一告诉了冬树。
宝宝哥跑的是山路,不只是跑当时冬树他们出来的大清山,还有其他的地方。
在遇见他们的那一年,他还惦记着三个孩子,想着攒点钱便去看看他们,然后便遇到了泥石流。
为了帮助山民,他的车便慢了一步,没有及时逃离,他伤得很重,但幸好得了条性命。
只不过,以后他再也不能开长途了。
开大车挣来的钱,也全都用在了治病上。
治好病后,他本就体弱的母亲却病倒了,宝宝哥便只能出去打工,为了挣钱,他去了很远的地方,干了很辛苦的活。
但他的母亲得的本就是治不好的病,他和父亲努力了很多年,也只是让母亲能活得舒服一点而已,并不能延缓她的死期。
在忙碌的挣命中,宝宝哥无暇再去考虑当初的那三个孩子。
后来他的母亲去世了,他的父亲也年老了,宝宝哥压力变小了一些,但仍然在奔波中。在闲暇中,他看到过冬树的新闻,他认出来电视上这个演戏很好的女明星便是当初带着弟弟妹妹的女孩。
他便放了心。
他当然是想和冬树他们见一面的,但他现在混成这个样子,去见他们做什么?要他们的钱吗?寻求他们的帮助吗?
就算他什么都不要,冬树他们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又怎么可能不帮他?
但他不愿意,他宁愿在孩子们的心中自己永远都是那个快活地开着大车的司机,也不愿用现在的样子去重逢。
只是,他偶尔还是会拿出破旧手机中收藏的冬树和清卉的剧照,骄傲地向工友们表示,这是认识的人。
当然了,没人信他。但宝宝哥感受到了真实的骄傲。
因为他常年在外地,所以冬树托人打听了很多次,都没有打听到这个名为赵保的司机。
但既生的公司遍布全国,在持续几年的时间中,既生终于在一处工地找到了宝宝哥。
宝宝哥见到了既生,十分高兴。既生看出他生活并不好,提出让他来跟自己工作,但宝宝哥并不愿意。
他想体面地、永远当孩子们记忆中可以依靠的哥哥。
但既生一句话改变了他的主意:“可是,宝宝哥不来的话,我姐那边就没人送货了啊。”
一句话便打破了宝宝哥的所有防备,他答应了既生的请求,冬树那边没有人帮忙了,那他一定要过去了。
宝宝哥站在冬树面前,低着头,声音缓慢说着自己的经历:“我都好久没开过大车了。”
“我腰不行了,开不了长途,既生说你这里只需要一两个小时的车程,那我还是可以的。”
他微微抬起头,因为自己还是个对孩子们有用的人而感到了一些快乐。冬树的眼睛有些发酸,她迅速地眨了眨眼睛,将那些苦涩的情绪全部咽下。
然后,冬树认真地感谢他:“是啊,真的多亏了宝宝哥,要不是你的话,剧组这边就没有食物和水,根本拍不下去!”
宝宝哥对既生挥了挥手,既生和清卉一起走了过来。宝宝哥说:“我得谢谢你们。”
“既生把我爸送进养老院了,那里还能治病。”
他父亲在那里终于也能舒心地休息了,不必再为这个辗转在工地的儿子担忧。他父亲觉得既生是恩人,再三叮嘱儿子要认真干活。
宝宝哥记得自己是来给冬树帮忙的,他还拿了既生给的工资,既生和清卉还付了养老院的钱。
他不再多和冬树说话,而是去了车边,将还未卸下的货物全都搬了下来,他总觉得这些工作人员和演员看起来都细皮嫩肉,做不了太重的活。
他是粗人,他觉得,这些活应该他来做才好。
黑皮肤、一直沉默着、看起来很粗糙的宝宝哥,和这个剧组看起来格格不入。
但他沉默着,却做了很多事情,搬运完货物后,他又去帮演员们安装帐篷。他待过很多复杂的环境,知道应该怎么安装帐篷,怎么样才能更牢固。
在他的帮助下,大家的速度便更快了一些。
大家都能看出来这个看起来吃过很多苦的寡言男人,其实有颗灼热的心脏。没多久,大家也跟着冬树一样,跟着喊起“宝宝哥”了。
封年最不要脸,他已经能看出来宝宝哥安装的手法最牢固,因此专门停了自己的安装工作,专门等着宝宝哥来帮自己。
他在剧组磨练得嘴十分甜,一口一个:“宝宝哥,你真厉害啊。”“宝宝哥,我们都做不到你这样。”
让宝宝哥十分开心,忙完了手头的活之后,便去帮了他。
罗起作为封年的狐朋狗友,立刻也学会了封年的做法。
冬树和杜疼一起收拾着剩下的物资,在本子里记录着,她忍不住看封年那边,确定宝宝哥在这里待得很好,便彻底放了心。
货车解决了,物资的运送没有问题,但另外出了一些意外情况。
项目组那边的姑娘拿着手机十分气愤,还想和对面吵架,但是对面已经将电话挂了,姑娘气得红了脸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