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起吃晚饭时,清卉忽然清了清嗓子:“……乖狗啊。”
虎爷爷正吃着饭,闻言瞪大了眼睛看清卉:“你这个小东西,偷看我的信!”
虎爷爷骂骂咧咧的,但最后也没舍得打她。
冬树立刻行驶了长姐的权威,帮虎爷爷抽了清卉一巴掌,抽得很轻。但抽完了之后,冬树就低头认真吃饭,她不敢抬头,怕虎爷爷看到自己嘴角笑得太大了。
冬树身边的既生也分外安静,她微微扭头,便看到了既生一样憋得通红的脸。
虎爷爷生了会儿气,便絮絮叨叨说起了之前的故事:“我哥啊,胆子大。”
“所以家里人想让我乖一点就好……”
“我哥一个人就敢飘洋过海去港城,人生地不熟,说话都不通的地方,他也能做出来成绩,现在在那里也算是个人物……”
“我哥总想让我过去,这次啊,不管是真的病了,还是骗我去港城,我回来都难喽。”
就算虎爷爷知道,哥哥可能在骗他,但这次他还是要去。
“他让我打电话告诉他去不去,嘿嘿,我偏不!”
信件比电话慢,虎爷爷给哥哥回了信,算是同意了,之后,他哥哥那边就会安排人手将虎爷爷接到港城去。
在这封信到达的时间里,便是虎爷爷最后的时间了,他很是珍惜,每天都让阿丁和阿呈疯□□练。
阿丁和阿呈非常疲惫,但想到虎爷爷这一去可能不回来了,他们就彻底自由了,两个没良心的立刻又精神百倍起来。
冬树和阿丁阿呈一起,给虎爷爷准备了行李,也准备了给虎爷爷哥哥一家人的礼物。
在这几天里,许老师家的情况越来越不乐观了。
小吉报警了。
报警当天,小吉和许老师住在了武馆里。许老师哭了太久,累得不得了,冬树给她收拾了一个房间睡下了。
小吉坐在武馆的蒲团上,在脸上敷了凉毛巾,冷静地解释情况:“他打我妈。”
清卉坐在小吉旁边,心疼地给他递了水,短短几天时间,小吉竟然像是长大了一般。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爸没死,但他真的还不如死了。”
“他是个海员,有了我没多久,他就在外面和别的女人过上了日子,养着别的女人的孩子。”
“我妈没证据,他又不同意离婚,日子就这么过。”
“原来我妈指望着等我大一点了,考上大学了,我们就搬走。我妈其实现在就想走,但她走了就没工作了,她还得养我。”
“只要他不回家,我和我妈就过得好好的。”
小吉的手按在蒲团上,揪起一团棉花来。
“但谁知道,他竟然回来了,他在外面养的那个女人不要他了,他就又想起来我和我妈了。”
“他刚来那天还好,和我妈好好说话,还说会疼我。”
“我妈对他冷淡,不想和他说话,但我觉得我妈是对的,他抛弃了我和我妈那么久。”小吉语气满是愤恨,他被母亲好好呵护着长大,人生的恶意却一下子对他倾泻而出。
冬树点头认同他,希望他能感受到一点慰藉:“对,许老师没错。”
“我妈没错,但他觉得我妈对他不热情就是错的,他还骂我妈,说我妈……肯定是有别的男人了。”
“他只对我和我妈好了两天,然后就在家里发疯了。”
“不喝酒还好,但只要喝了酒,就在家里闹。”小吉伸出手指头细细算:“他砸了我和我妈的水杯,家里的三只碗,我的那把小椅子,砸了我妈在学校得的好几个奖杯,妈妈给我买的陶瓷花瓶也被他砸了。”
那个花瓶清卉知道,许老师给她也买了个一样的。
清卉忽然有些难受:“那个花瓶真的很好看……”她轻声说:“你的花瓶没了,我把我的给你。”
小吉仰头对着清卉笑了一下:“你的就是你的。”
“他摔了我的花瓶都还好,但他不该打我妈。”
看到相依为命的母亲被多年不见的父亲打的时候,小吉一下子发了疯,他护在母亲身前,拼死为母亲挡下了所有的伤害。
但小吉毕竟只有五年级,他护不住母亲,小吉被那个名义为父亲的男人推开,关在门外。
他听到了母亲的哀嚎。
今天是第二次了。
小吉报了警。
“没用。”小吉冷静地悲观了:“他们说这是家常琐事,教育了他一通。”
“他点头哈腰地听了,但我看得出来,他不服,他还想打我妈。”
所以,今晚许老师带着小吉住到了武馆里。
“以后都住在武馆里吧,”冬树问小吉:“这里地方足够,以后正好你可以和清卉一起上学。”
“我不。”
小吉坚定地摇了头:“我不,那是我和妈妈的家。”
他记得妈妈在他小时候是怎么攒钱的,怎么买下了那个不大的小院。承载了他和母亲所有欢乐时光的地方,凭什么就这样让给那个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