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前跳了一步,盘算着自己和拐杖之间的距离,一步步跳过去的话,他要跳很久,可能会赶不上公交车。
但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咬着牙,一步步向前跳。
既生身体摇晃着,每一步都艰难,公交车的时间到了,公交车从他身后开过来,刹车声响起来。
既生没有回头,一步步继续向前。
但公交启动的声音一直没有响起,他身后有了脚步声。司机大叔跑过他身边,跑到前面捡起他的拐杖。
然后司机大叔什么都没说,一手拿着拐杖,一手将既生抱了起来,将他带到了车上。
车上人很多,大家好奇地看着这个少年。
有人站起身,给他让了座。
既生低着头,小声说了谢谢,便坐在了座位上。
他的脚有些疼,他跳跃时全身的重量都在左腿上,现在大拇指有被挤压的痛感。
但回家时,他已经调整好了表情。
冬树很灵敏地察觉到了一些问题:“今天怎么感觉这么累?”
既生立刻承认:“今天有体育课,我没参加,但是在旁边也锻炼了,有些累到了。”
这是个合理的理由,冬树很相信既生,于是没有多问,她到家早,已经押着清卉写了一会儿作业了,她给清卉解答了问题,现在自己也有些问题要问既生。
既生什么都没告诉姐姐,他仍然觉得,自己能解决这个问题。他们这一路走来,解决了很多问题,这次也会一样的。
第二天上课前,既生去了老师的办公室,一五一十将昨天课间岑瑜鸿的所作所为还有昨天遇到的小混混的经历告诉了班主任。
班主任皱眉听着,听完之后拉住既生的手安慰他:“放心,我会解决的。”
当天,班主任便将岑瑜鸿叫出去聊了一会儿,回来时,岑瑜鸿恶狠狠地看了既生一眼。中午,既生还看到昨天那个小混混站在教室外罚站。
既生记得姐姐说的话,如果遇到了不好的事情,就要告诉大人。姐姐是大人,老师也是大人。
他不想姐姐担心,那就告诉老师好了。
放学后,班主任骑着自行车将既生送到了公交站,看着他上车后才离开。此后的每天傍晚,班主任都坚持着送他。
问题似乎真的解决了,既生也就再次认真投入了学习中,继续自学初二的课程。第三次月考如约来临。
考场上,既生拿出笔,才发现自己的笔已经折断了,他一刻没耽误,迅速叫了老师,监考老师都认识他,立刻将自己的笔拿给他用。
考试成绩出来了,他仍然是年纪第一名。甚至将第二名戚严严拉出了很大的分数差距。
他心中的气支撑着他。
每一门课程的老师都对既生赞不绝口,频频夸奖他,而既生也十分平静,并没有显露出情绪的波动。
月考后,老师需要开考核会,分析各个班级的成绩,也会做总结。
班主任每天都要开会,只能抽时间送既生,时间有些来不及,班主任甚至连晚饭都吃不上了。既生很体贴:“最近应该没问题了,老师不用担心。”
确实没问题了,这段时间岑瑜鸿很乖巧,在班里都比之前安静多了。
班主任想了想,叮嘱了他几句,既生便自己出了校门。
身边有很多学生走过,他们说说笑笑的,没有人理既生。因为他太不同,成绩太好,年纪又小,同学们也许崇拜他,但聊不到一起,做不了朋友。
走过前面的拐角,进入一条小胡同,走上一段路,走出胡同,便能看到公交站了。
但等既生走进小胡同时,便发现了问题。
胡同里时常没人,但今天胡同的尽头站了一个人影。是之前抢走他拐杖的人。
既生下意识扭头,看到身后也站了两个人。前方,岑瑜鸿走了过来,他脸上重新又挂上了和往常一样睥睨的笑意:“嘿,瘸子。”
岑瑜鸿走到他身边,既生还在想应该怎么开口的时候,岑瑜鸿有了动作,他一脚踹在既生的左腿上。
既生没预料到他会这么做,一下被他踹倒在地上。
岑瑜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之前我家保姆说家乡有句老话,说做人要有底线,起码不能踹瘸子那条好腿。”
“但我不管,没人管得住我。”
“看,我今天不就踹上了吗。”
既生坐在地上,他知道逃不出去,努力讲道理:“岑瑜鸿,我没有招惹过你……”
岑瑜鸿恶狠狠问他:“没招惹我,我就不能烦你了?”
没由来的恨是最难化解的东西,无始便很难有终。
既生不再和神经病纠结这个,他温声问:“我怎么样,你才能放过我?”
“这样吧,”岑瑜鸿认真地告诉他:“你退学。”
既生是不可能退学的,岑瑜鸿根本就没打算放过他。既生被一个小混混踩住了手,岑瑜鸿和另外两个人疯狂在他身上猛踹。
既生费力地护住自己的头脸,灰尘在他身边飞溅。
他觉得自己很难过,少了一条腿不是他想要的,考的成绩好是他努力的。他到底做了什么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