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也让荷花和祥文有点担忧起来,这么优秀的冬树和懂事的小花小草珠玉在前,以后他俩生出来的孩子万一笨一些、调皮一些,那落差可太大了。
王星星家里人很疼爱他,但是家长会后,还是批评了他。毕竟他是全班成绩最差的,离倒数第二都有很远的距离。
小学一年级成绩那么差的话,其实不是智力的问题,而是态度的问题。
老师严肃地和王星星的家长说了这件事。
他的爸妈回家后批评了他,有时候还会拿冬树来教育他。
王星星从小是没受过这种委屈的。他觉得成绩差才是最酷的,但他不想因为这种酷而被批评。他不痛快,便有些埋怨冬树了,但他胆子小,埋怨也是悄咪咪的。
他的爷爷奶奶都是退休的,每天都会给他零花钱,虽然只有一块,但对于小学生来说,已经很足够了。
那可是一块钱啊,能买五包小辣条,或者买两包带卡片的干脆面。
孩子们对贫富没有很真切的理解,但他们能知道谁的零花钱多,谁的零花钱少。
冬树属于没有零花钱的那一种,唯一在这件事情上,能让王星星自豪。
每次考试被老师批评,第二天上学时,他就要带着干脆面来,经过冬树的位置时,就把干脆面捏得嘎巴响。
虽然冬树没有一点反应,她听到了声音,却没意识到干脆面是为了自己而捏的,但王星星已经觉得很解气了。
……他也就这点出息了。
王星星太招摇了,他是第一个去了二楼卫生间的一年级学生,放学后,还和人大声地走在路上,说要请吃辣条。
王星星自诩是一年级的坏学生,觉得自己威武又霸气。但他想到最坏的,也只是上课悄悄发出一声怪叫,以及考试空着试卷。
但每个年级都有坏学生,坏得比他更彻底、花样更多。
没多久,王星星便被人堵在了路上。
第二天上课时,他便有些蔫蔫巴巴的了。“怎么了?”同桌问他。
王星星趴在桌子上,侧着头叹息。他这副模样很像成熟的大人,让同桌心中油然而生出了敬意。
“你说,人怎么就能坏成这样呢?”
这话听着更有深度了,同桌认真思考着这话的意义,佩服得五体投地,早就忘记了继续问王星星发生了什么。刚好,王星星也不想让别人问了。
其实,他昨天被人堵在了墙角,五年级的几个学生把他的钱都要走了。
因为王星星每天都很固定地将零花钱用完,所以这几个学生对标小卖部的物价,计算出了他每天的零花钱。
“一块钱。”为首的五年级学生说:“以后放学后在这里,每天给我们一块。”
王星星平日里猖狂,但也仅限于在家里,或者面对班里比他矮的同学。现在他被五年级学生围着,每个人都比他高出很多,王星星下意识感到了恐惧。
另一个学生拍了拍他的肥脸蛋:“少一分,我们打你一顿。”
王星星咬着牙,坚持了几分钟,在又挨了几巴掌之后,他最终还是将自己的一块钱乖乖奉上了。
不过,即使他交出去了那一块钱,他的屁股仍然被狠狠踹了一下。
“别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你爸妈和老师。”那些五年级的学生威胁他:“要是说了,你等着吧,我们连你爸妈一起揍。”
“别和老师说,你成绩那么差,老师不会信你,还会骂你说谎,听见了吗?臭胖子。”
这是王星星出生以来最大的危机。
他当真不敢告诉老师,也不敢告诉爸妈。他虽然时常做梦,觉得自己是楚霸王,但他毕竟只是个孩子。成年人总是将孩子的世界想得很单纯,也不会教给孩子们遇到坏事之后应该怎么做。
所以,当孩子们遇到了坏的事情之后,便会下意识地自己决定。但他们发育不足的小脑仁子和完全为空的社会经验,只能让他们做出百分百为错的选择。
五年级啊,在王星星眼里便是超级厉害的人了。并且,他在学校里悄悄打听过,那些五年级学生在学校里是令老师都感到头疼的坏学生。
他害怕被打,也害怕爸爸妈妈被他们打,还有爷爷奶奶,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如果被打了,就要去医院治疗。
他不敢承受这种后果,宁愿自己忍受恐惧。于是只能每天将一块钱交到那些五年级学生的手里。
但恶意是会被纵容的。
苔藓在阴暗的地方更容易生长,恶意在恐惧中便会放大。
“你能拿一块钱,就能拿两块钱。”一周后,那些五年级学生便有了新的要求。
王星星经过了艰难的思考,尝试了不同的方法,他更换了放学的路线,然后和其他的同学一起回去。
但他在课间被堵在了厕所里。
“嗯?臭胖子胆子大了?”领头的学生将他的作业本撕掉了一页:“你试试能不能跑掉,再有别的想法,我去你家杀了你爹妈。”
刚刚王星星已经上过厕所了,现在他两腿战战,仍然几乎要尿湿裤子。
王星星最终还是怕了,他和爷爷奶奶撒了谎,他说自己要买文具,要来了二十块钱。
他计划得好好的,他去将这二十块钱破开,分开给他们,再加上自己每天的零花钱,便能持续二十天了。
他小小年纪,在恶劣的情况下迸发了极大的智慧,无师自通地发明了分期付款。
但所有的想法都终结于放学后。
王星星课间悄悄溜去了小卖部,将二十块换成了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