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伙子走到墙边,从架子上拿了自己的碗筷,然后去了后院。刚刚被老头指着,说让冬树打的那个阿丁速度很快地跑出去,一会儿便跑了过来。
他手里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三个菜还有两碗饭。
阿丁将托盘放下就跑回了后院:“哎,给我留点啊!”
屋里只剩下了老爷子和冬树,老爷子指着托盘说:“来吃吧。”
冬树坐下来,先喝了半杯水,老爷子端着饭碗,漫不经心地扒拉着米粒:“你从哪儿来的?”
他本来想问冬树的家里人,但他现在看到小姑娘的衣服上很多补丁,这么久也没人来找,大概明白这孩子应该是个苦出身。
冬树将从大清山之后的事情讲给了老头听,她给自己编造了合适的谎言,说山上有老猎户教她些拳脚功夫。
老头已经明白了,这小姑娘其实并不是真正想在武馆当师傅,其实只是想要口饭吃。
“叫我虎爷爷吧。”
冬树立刻想到门口的招牌“龙虎武馆”,她问:“是不是还有个龙爷爷啊?”
“没有,”虎爷爷说:“这是我给自己起的名,你不觉得很威武吗?”
“但我确实有个哥哥,”虎爷爷看冬树只吃饭,于是夹了块肉给她:“我以前问我哥要不要改名叫龙,这样正好和我匹配。”
“然后呢?”冬树问他。
“……然后被揍了。”
虎爷爷若无其事一般换了话题,他感叹:“我哥混得比我好多了,要不是他,我现在也开不起来这个武馆。”
虎爷爷没说他哥混得到底有多好,但这个武馆面积大,在其他人家里省吃俭用的时候,武馆顿顿有肉吃,虎爷爷说他哥每半年都从港城给他寄钱来,钱都被他贴补到武馆来了。
“我也不指望能做出多大的成绩。”
“我小时候,家里是开镖局的……我喜欢武术,我也知道我这辈子学得不好。但蔚市就我这一家武馆了,起码我这馆开着,喜欢的人就有地方练,这根就没断。”他指了指后院闹腾着的小伙:“只有阿丁和阿呈是弟子,另一个是来练着玩的。”
“平日里偶尔也有其他人来练着玩。”
但有人能练着玩,已经让虎爷爷很满意了。
“他们交饭钱了。”最后,虎爷爷神神秘秘地小声对冬树说。
那就好,冬树也替虎爷爷放了心,这样就不会有人来骗吃骗喝了。她已经完全忘记了虎爷爷刚刚说她是个骗人的小东西了。
饭后,三个小伙子在大堂里乱糟糟的,虎爷爷便将冬树带到了后院,给她找了间房,让她自己歇会。
但冬树记得自己的任务,她静静坐了一会儿,等肚子中微微饱胀的感觉消失了,她便走了出去。
她想打一顿阿丁给虎爷爷看。
阿丁正在屋里兴致勃勃,和其他的兄弟聊天,忽然间,他就听到师父叫他:“阿丁。”
阿丁一回头,便看到了上午那个小姑娘站在他身后,乖乖巧巧说了声:“承让。”
他还没反应过来,小姑娘便冲了过来,阿丁有些忘了上午师父说过不许回手,他下意识就一拳打了过去,等出了拳,他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收些力气的。
但他马上发现自己想多了,小姑娘动作利落,在他正前方微微侧身,便躲过了这一击。
这一拳是有些力道的,冬树也被激出了战斗的本能来。她下意识就瞄准了……阿丁最脆弱的地方。
在冬树这一眼中,阿丁立刻意识到了危险。
但冬树还记得这不是敌人,最后她的脚只落在了阿丁的膝弯上,她力气不大,但着力点精准,阿丁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
冬树转了身,和刚刚一样,平平静静说了句:“承让。”
十分温柔,十分礼貌,十分残忍。
阿丁跪在地上,心里也有十分的复杂。
冬树知道终于证明了自己,她缓缓舒出一口气:“我还有两个弟弟妹妹,如果武馆能帮忙养活我的弟弟妹妹,我以后就给武馆卖命了。”
虎爷爷看着冬树,眉头皱了起来:“这时代现在哪还有卖命的啊。”
三个孩子,养起来确实不容易,虎爷爷不想养孩子,但如果这是冬树的条件的话,他也只能同意了。
虎爷爷想了想:“我能给你们饭吃,给你们地方睡,但照顾不了你们。”他一辈子没结婚,也不知道怎么照顾孩子啊。
“还有,冬树以后就当武馆的弟子了,但不用卖命,也不用太忙,以后你该上学上学。”
虎爷爷付出的很明显比冬树付出的多多了,她看着虎爷爷:“您需要什么我做什么?”
“等你长大了,就替我们去海对岸参加武术比赛吧。”
那个比赛,虎爷爷好多年前就知道了,但他和两个弟子说到底,也只是爱好者罢了。他这个萧条的小武馆,连进场围观的资格都没有。
他家原是镖局,后来长辈在战中死得差不多了,家传都没了,若是冬树能用他们龙虎武馆的名头得个奖,或者只是参赛也好,让武馆的名字能出现在比赛现场,虎爷爷都觉得自己死而无憾了。
冬树一秒都没有犹豫:“好!”
冬树回家时手里拿了一小块猪肉,是虎爷爷给她的,算是弟子的见面礼。
说到底,虎爷爷没有什么正经的传承,认弟子也随意,让冬树发誓以后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坚持练功,给武馆得个奖来,虎爷爷就心满意足了。
回到家后,姑奶在厨房烧水。小花和小草在厨房外站着,冬树赶紧跑过去,想把姑奶手里的活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