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没有在游轮见面的那晚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了她家里的住址,也曾过来看过。
好像没有他出现的生活里,她的日子就是这样平静,却又让人觉得孤单。
不会有那个素未谋面的亲生父亲来要求她捐出自己的骨髓血,也不被祁檀那样扭曲的疯子缠上。
霍聿深阖上眼,喉结滚动了下,眼前全是那晚,她在他身下,落下的那一处冰凉。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她已经知晓了一切,只是察觉到她情绪的异样。
可她明明已经发觉了,却还是答应了他。
她还哭着跟他说,好疼。
她承受的所有的痛苦,都是来源于他。
这一次,他选择把自己困在这一隅之地里,像是一只沉默而压抑的困兽,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他看着满目黑暗里,唯一那处亮起的窗口,却又不敢靠近半分。
只能徒劳地握住手中唯一的那抹光亮。
是那枚戒指,一直被他紧握在掌心里。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忍耐克制多久。
他只觉得,他快要疯了。
出发去英国之前,饶念把冰箱里的食物都清空了,现在厨房里空空如也,连一枚鸡蛋都找不到。
虽然楼下就有便利店,但她也懒得再换衣服下楼一趟。
刚刚经历过人群里的嘈杂喧嚣,现在回到空荡荡的家里,饶念也没去开灯,索性靠在沙发上,刚才在包厢里喝了几瓶啤酒,现在酒意开始发散,麻痹了大脑神经,仿佛痛感也终于变得不那么清晰。
直到门铃声响起,饶念才清醒了几分。
她走过去,透过猫眼,发现外面站着一个提着保温箱的外卖员,衣服上的标志还是旗食记,一家有名的茶餐厅。
“饶小姐,您的外卖。”
饶念迟疑地开了门,头还有些晕,搞不清眼前的状况。
“我没有点外卖...是不是弄错了?”
外卖员再次和她确认:“您是姓饶,对吗?”
“是的。”
“那就没错了。”
很快,外卖员把东西放下离开,饶念茫然地拆开外卖的保温袋,看见是一份艇仔粥。
打开盖子,腾腾热气从里面争先恐后冒出来,氤氲了眼眶。
她很喜欢这家的艇仔粥,之前也和全霏一起去吃过几次,只是次次都要排队。
饶念开始还以为是全霏点的,于是给她打了通电话。
电话那头,全霏茫然道:“啊?我没有啊。”
她又反问:“那家店不是不送外卖嘛,只能排队取号的,你忘啦?”
饶念的喉间有些发涩,隐约猜到了这是谁的手笔。
“嗯...我没忘,是我看错了。你早点睡吧。”
挂掉电话,饶念垂眸看着刚刚还喷香扑鼻的粥,忽然让她一瞬间失去了胃口。
他连她的喜好都一清二楚。
是当初调查她时做好的功课吗?
步步缜密,算无遗策。
房间静得连呼吸声也清晰可闻,忽然,饶念意识到了什么,她快步走到窗前,刚想要拉开窗帘,动作却骤然停住。
她顿了顿,最后只小心翼翼地拉开一条缝隙,顺着那道缝隙,她看见雨幕中停着的那辆车,几乎快要与黑夜融为一体。
这么大的雨,他等在这里做什么?
是因为还未到一个月后,她尚且还有利用价值吗?
饶念一时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弯起唇角的时候,眼泪忽而顺着眼尾流下来。
撕心裂肺的痛感,几十个小时过去,却依然分外清晰,越是压抑,就越是汹涌。
她要逼自己记住每一次难受的感觉,饥饿也好,疼痛也罢,都在提醒她,不要再重蹈覆辙,不要再傻傻地把真心交付出去。
他明明知道哪种方式伤她最深,却还是偏偏用了最残忍的那一种。
她她还记得,上一次这样的暴雨天,他从背后环抱着她的手在颤抖。
现在回想起来,已经让人分不清,那晚究竟是真实的,还是只是为了让她更加心软。
可这一次,她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