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先生不想和他合作,为什么不直接拒绝他。”
她问得直接,不藏不掩,一双透亮的眸子望着他。
闻声,霍聿深盯了她几秒,唇角忽而勾起一点似有似无的弧度。
他撩起眼,兴味盎然地盯着她,淡声反问:“刚刚不是看得很开心?”
闻言,饶念眨了眨眼,表情流露出一丝错愕。
他怎么知道的?明明他都根本没有看见她的表情。
可他却知道她看见蒋家泽吃瘪的样子,心里很解气痛快。
难不成...
脑中忽然一闪而过某种可能,饶念眼睫轻颤地抬起,有些不确定地望向他,却恰好撞进男人的视线里。
霍聿深垂眸盯着她的眼睛,嗓音极为低沉缓和。
“下一次受了委屈,不要躲在甲板上吹风,会生病。”
话落的瞬间,饶念的指尖一蜷,心脏好像忽然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
她的呼吸下意识屏住,喉咙间泛起难以言说的痒意。
原来真的是为了帮她出气。
气氛安静下来,四下无言。
他从始至终不曾逾矩半分,仿佛目的仅仅在于提醒她不要吹冷风而已。
但又好像不仅于此。
她能够无比清晰地感觉到,好像某些领地正在缓慢被人侵入,却没留下可以被捕捉留证的痕迹。
饶念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瓣,刚想要再次开口,就被车外等着的司机打断。
“霍董,时间差不多到了。飞机已经准备好了。”
对话被打断,饶念只好收了声。
车门打开,霍聿深下了车,不忘交代司机一会儿开车把饶念送回去。
蒲川将西装外套递过去,男人不疾不徐地整理好袖扣,再次恢复到应有的端方持重,高不可攀。
饶念注意到他身上原本整洁无比的衬衫上也被她压出了细微的褶皱,破坏了本该有的一丝不苟。
看着男人落拓挺拔的背影,饶念忽而心念微动,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叫住他:“上次的西装还在我家里,霍先生什么时候方便,我...”
西装外套随意搭在他的臂弯,霍聿深垂眸看着她,薄唇轻启。
“下一次见面的时候。”
饶念不知道霍聿深说的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毕竟大多数时刻,这句话只能算是礼貌的托词。
她猜不透男人的意思,所以只能强迫自己不要把那天在车上发生的事放在心上,只当那天是一次意外。
有些悸动不合时宜,也让她本能地想要逃避。
所以她只能强迫自己不要去想。
某个工作日下午,阳光明媚。
饶念正在公司帮忙筹备秋拍,却忽然接到了饶国源的电话,让她尽快回家一趟。
自从被迫和蒋家订婚之后,饶念就没再主动联系过家里,她忙着工作,实在疲于维持那段微薄的亲情。而现在饶国源如此急促地催她回去,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
她只能把手头的工作先交给别人,打车回了家里。
饶家的三层别墅并不位于市中心,而是在偏郊区一些的位置,而饶念大学时就已经搬出了这里,自己在市中心租了一套三四十平米的小公寓。
饶国源和夏俪夫妇并不是她的亲生父母,饶念是15岁时才被收养的。那时候钟惠华的身体已经出现问题,没办法再继续照顾她,只能给饶念尽可能寻觅条件好的人家。
那时恰好遇到饶国源和夏俪上门,饶国源没有生育能力,两人结婚后才发现这件事,最后选择去福利院领养一个孩子,选择了恰巧和他同姓氏的饶念。
后来饶念被逼着答应和蒋家订婚,她才明白,世界上不会有人平白无故地对一个人好。
但不论他们选择收养她的目的是什么,饶家依然让她接受了很好的教育,没有在物质上亏待过她,对她有恩。所以饶国源叫她回去,她也不能不回。
饶念一进去客厅,就看见饶国源把自己收藏的一部分古董都搬了出来,陈列在客厅的茶几上,正在用白布一一仔细擦拭。
客厅里,夏俪看见她回来,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眼角也透出细细的纹路。
“念念回来了。”
夏俪明显比起上一次见面时苍老了许多,饶念看出她笑容里的僵硬,直觉感觉到一阵不好的预感。
而此时饶国源正在客厅里,恋恋不舍地端详着他的一众宝贝。
“念念,你过来看看这些东西,然后估个价,最高能多少价格出手。”
饶念心里狐疑更甚,她走过去:“这些您都要卖了?”
视线快速扫了一圈桌上的东西,饶国源收藏的这些虽然都是开门货,可成色都不算顶好的,也就一尊金丝楠木观音像值钱些。
她粗略判断了一下,问:“对,你看看这些加起来,您的心理价位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