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女莫若母,秦氏知道自己女儿虽然表现的温婉柔顺,其实却是个执拗的,她也知道多说无用,只能道:“皇上对你如何,母亲看在眼里,有些事情过去就罢了,无论是你阿弟的事,还是旁的。”
秦氏点到即止,沈蓁微笑着点头,“女儿知道。”她亲自替秦氏盛了碗汤,随意问起:“母亲可有往阿弟房中送人?”
秦氏不明白她为何忽然有此一问,摇过头才道:“怎么这么问?”
沈蓁低眉思索了一瞬,笑道:“没什么,就是随意问问,对了,母亲可有跟阿弟提过王大人的女儿?”
秦氏只要说起沈听竹的事,就是一阵叹气,“怎么没提过,有时候你们姐弟两的性子还真是像。”
沈蓁一下就白了秦氏话里的意思,沉默了片刻道:“一会儿我去看看他。”
用过早膳,秦氏没有多坐就离开了,沈蓁心不在焉地坐在罗汉床上翻书,皇上昨夜只随口一提,她却静不下心了,自己弟弟的性子她是知道的,这事若换做别人跟她说,她是怎么也不信的。
沈蓁合起手里的书,皇上那样提一句,分明是等她自己过去问,捏着书册的手攥紧,好半晌,她才叫来宫女,抬眸问道:“皇上可用过早膳了?”
宫女道:“回娘娘,还不曾。”
“备膳,随我去见皇上。”沈蓁披上斗篷,朝书房走去。
书房内,皇帝正坐在案后批奏折,看到沈蓁过来,皱眉道:“这么冷的天,怎么过来了?”
沈蓁挽起恰道好处的笑,“臣妾得知皇上还未用膳,特意给您送来。”
她从宫女手中接过托盘,放到皇帝面前,皇帝顺势握住她的手,放在掌中揉搓,“这般冷。”
沈蓁指尖蜷了蜷,低声道:“皇上快用膳罢。”
皇帝松开她,慢慢吃起饭,沈蓁在一旁等到他吃好才问:“您昨夜说,阿弟他……”
皇帝见她终于说出了来此的原由,笑着向后靠去,“蓁儿站那么远,朕说什么你听得清么?”
沈蓁怎么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也不忸怩,走到案后坐在他膝上,皇帝扶住她的腰,从背后拥着她给她暖着手。
沈蓁半垂着眸道:“皇上可以说了吗?”
皇帝道:“朕只知晓水下有人,至于旁的,确实不知。”
沈蓁有些恼了,这和一开始说得有什么分别,皇帝看了看她的侧脸,笑着靠近蹭了蹭,“唔,地上有一件女子的外衫。”
沈蓁转过头,“可是婢子的衣衫?”
皇帝道:“上好的云锦,还没有哪个婢子有资格穿。”
沈蓁闻言眉心皱得更紧,若只是婢女也就罢了,显然不是。来上山上的贵女还有哪些?
从书房出来,沈蓁就去了玉澜居,守在屋外的莫辞上前请安,“卑职参见皇后娘娘。”
沈蓁道:“你去告诉世子,本宫来了,在花厅等他。”
莫辞恭敬道:“世子还未起,还请皇后娘娘稍等,卑职这就去通传。”
沈蓁眉心轻颦,“都快到午时了,怎么还未起?”
莫辞回道:“世子只说身子倦乏,命卑职等不得打搅。”
沈蓁脸色一下就变了,“既然身体不适,怎么也不知道去请随行的太医来看。”
莫辞告罪道:“卑职失职,请娘娘恕罪。”
沈蓁吩咐身边的内侍道:“你快去请太医过来。”
内侍应声:“奴才这就去。”
屋门被打开,沈听竹皱眉看着动静颇大的一行人,无奈道:“阿姐,我只是想睡一会儿。”
沈蓁紧走上前,蹙着眉心将他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看过一遍,见他唇色微白,面容也较昨日憔悴,本就紧皱的眉头更是松不开,可斥责的话又说不出口,只柔声道:“怎么不披件衣裳就出来,快进屋。”
沈听竹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随着沈蓁进屋。
沈蓁面上挂着愁色,“你睡到这时,定是饭也没吃,药也未服了?”
沈听竹微笑道:“一会儿就吃。”
沈蓁不答应,亲眼看着他用过膳,又命莫辞去将药端来。
沈蓁接过药碗,将药吹到不烫,才递给沈听竹,“可以喝了。”
沈听竹面上依然挂着笑,却淡得几乎看不出,他接过药碗一口气喝下。
沈蓁倒了盏茶给他,“漱漱口。”
沈听竹随意一笑,“阿姐忘了,我尝不出苦。”
话落,两人都陷入了沉默。沈蓁心头一痛,别过头屈指快速拭过眼下。
“阿姐。”沈听竹顿了顿,转开话题,“阿姐难得出宫,可有好好泡泡这里的汤?”
说起泡汤,沈蓁才想起自己过来的原因,此次玉溪山之行,除了侯府女眷,就只有三房那位林家来的表姑娘,沈听竹这次南下也是为了接他,虽然他对外称是去了卫先生那处,可实际如何只有他自己知道,沈蓁越想越有可能。
只是汤池这样的事实在荒唐,林家到底是商贾,换做是府上其他几个哥儿娶亲,她只怕还要好好琢磨一番,但只要沈听竹自己喜欢的,沈蓁一定会顺他的意。
可直接挑明了问弟弟房中的事又着实不合适,她想了想道:“今早我还和母亲提起你的婚事,所以想来问问你,可有相中的姑娘。”
沈听竹反问:“阿姐既然问过母亲,那也应该知道答案,怎么还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