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不止那个木偶,还有一个更可怕的,那个木偶想杀我,一只手把它扯过去了,他,他一定是更恐怖的鬼,也许他杀完木偶,就会来杀我了!”
谢见星:“。”
“不是,就算他是人也很恐怖啊,我们家里出现了一个陌生人?!”
“报警?这能有用吗,姐,你动点脑筋想想,警察还管抓鬼吗?!什么叫我疯了,我没疯,我跟警察怎么说啊,说我门口出现了鬼?你快点回来就是了,真不是骗你回来的借口!”
房间里的少年丝毫看不见他们两,他忙着在跟电话那头的姐姐争辩着:“我没有无理取闹,什么项目一定需要今天加班的?”
“什么叫不说了,你——”
对方挂了电话。
少年脸色青红交加,最后狠狠一摔手机,再次踌躇着看向门的方向,往门口迈了一步,揉乱了自己的头发,又坐了回去。
在他纠结的当口,窗外的天变了颜色,仿佛黑色的墨汁里被滴进了红色颜料,暗沉的红色堆积在天边,越来越深,终于到了云朵不堪重负的时候,一声惊雷划破天际,下雨了。
房间里的少年被这骤然出现的雷声吓得一跳,望着窗外的雨水,赶紧起身关了窗户。
随后他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弯腰钻进床底,从里面掏了一样东西出来,摆放在桌子上,又转身打开柜子,去拿橱柜里的东西。
谢见星原先站在门口听,这会儿听声音不对,他挑了个衣物摩擦声减少的时机,往门缝里看了一眼。
里面的少年正从橱柜里翻东西,背对着房门,只是他一会儿就会转身看一眼房门,因此谢见星只来得及扫了一眼桌上多了的东西——
那是一个牌位。
很古朴,顶部像屋檐般朝外展开,底座雕刻着造型奇特的触手,共有九条,缠绕在牌位之上,而牌位上则用金色的老宋体写着一行奇怪的字体,不属于人类的任何语言,谢见星也认不出来。
在青年匆匆一瞥后,少年已经从橱柜里找到了想要的东西,谢见星没让他发现自己,从门缝里离开,收回视线,没过多久,空气中多了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与方才黑暗中的香灰味道如出一辙。
少年用打火机点燃了三支檀香,将它们插在牌位前的香灰炉中,口中喃喃自语:“小鬼退散,小鬼退散……”
随着他的动作,原本覆盖在耳根处的头发前倾,露出了一小块黑色的印记,那是一个小小的三角形。
也就是在香燃起的一瞬间,房间里的灯灭了,整个房间都陷入了黑暗。
***
谢见星已经往后退到了大门口,房间里灯的熄灭意味着人皮灯已经脱离了束缚,接下来这房间里是最危险的时候,但这是已经发生过的事,只是情景回放,他只需要继续观看这段回忆,找出可以利用的线索,顺便小心不要被波及到。
房间里传来了巨大的动静,伴有少年的呼痛声,听声音是撞到了什么东西,随即他稳住了被床脚绊倒的身体,从地板上爬了起来,在桌子上摸索到方才使用过的打火机,勉强执着照明。
“这灯泡又坏了?”
少年举着打火机往天花板就要去看,但随即一抹显眼的红色在他仰起的瞳孔中炸响,火花燃起的声音并不轻微,但却被同一时间响起的雷声给完全覆盖。
“轰隆隆——”
“滋——”
倾盆大雨伴着雷声击打在紧闭的窗户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在房间内部,无人看到的黑暗里,人皮灯在空中解体,原本被人皮所笼罩的火光从天花板炸响,火星落到橱柜上,燃起了大火。
在室内的灼热的烈火中,一张轻飘飘的人脸皮飘落,它原本应该落到正中的床单上,但却无风自动地飘到了房门的门把手上——
轻轻一推。
“咔擦”一声,房门被合了起来。
人脸皮缠绕在门把手上,那张充满怨毒的脸在火光中愈发显得摇摆且诡异,它正对着房间里傻在原地的少年,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救、救命啊!”
少年原本站在原地,直到灼热的火光朝他逼近,才下意识地呼唤起来,他朝外打开窗户,大量的雨水顺着窗口滴落进来,减少了逼人的灼热,但这里明明没有什么易燃物,可这火焰却依旧无法停歇。
雨水打湿了牌位,也淋灭了少年方才点燃的檀香,可他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了,他靠近窗户,把上半身探出窗外,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同时思考起逃脱的办法。
窗户外正对着悬崖,无法从窗口跳出去,只能从门口走了……
少年只能又将目光看向房门,可门把手上的人脸皮却令他不敢靠近。
浓烟四起,红色即将被灰色的烟雾给吞没,他弯下腰大声地咳嗽起来,窒息的危险缠绕着他,这下他再也顾不得那还未对他造成伤害的人脸皮了,他扑到房门口,疯了一般地抓住门把手想要打开,却始终无法撼动,他只能大声地敲击着房门:“帮帮我!”
“咚,咚,咚。”
“有没有人能帮帮我?!”
“帮……咳,帮,咳,我——”
“咳,咳咳,帮……帮……我……咳咳……”
室内的烟雾更大了,他只能寄希望于能有早点下班回来的邻居听到他的声音,来打开这扇门。
在缭绕的烟雾中,他剧烈地咳嗽着蹲了下去,心中隐隐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他已经死了。
不会有人来帮他的。
他已经在浓烟中死去,没有人听到他的声音,就连他的姐姐也因为加班不在现场,他只能活在这段记忆里,一遍又一遍地重温死亡的过程。
先是咳嗽,随后是窒息,在窒息中活活被憋死……
灰色的烟雾已经彻底覆盖了他的视野,少年脸部涨得通红,痛苦地用仅存的力气抓挠着房门。
但就在这滚烫的浓烟中,面前的光线骤然一亮,房门大开,浓厚的烟雾散去,牢笼般的火海被从外面劈开,一个陌生的青年站在外面,那只吓到过他的玩偶满脸灰尘,垫着脚尖狼狈地抓着门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