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揣了件外套搭在手臂上,正准备带上文件夹和记录本时,发现季彻先一步替他拿好了。
几人以最快速度下楼上车,陆销坐在后座,将手里的衣服披到季彻身上,顾及还有其他人在,只是关切地说了句:“昨晚你没休息过,在车上眯一会儿吧。”
季彻将记录本递给陆销,摇头说:“我不困,再说出了一晚上任务的又不止我一个。”
他后半夜又整理了一下记录,感觉困意已经过去了。可奇怪的是,坐在陆销的身边,他突然觉得放松了许多,好不容易摆脱的困乏又一次涌了上来。
陆销盯着季彻微垂的眼帘,偷笑他明明困得不行了,还在嘴硬,于是说:“小柏他们轮休去了,你也可以休息,先眯一会儿吧,回来的时候换我。”
“嗯。”季彻舒心地倚靠着座椅,将头缩进了陆销的外套,在花露水的余香中渐渐放轻了呼吸。
谈竹目送队友们离去后,视线缓缓转向了审讯室方向。
审讯室内,董鸣感到久违地轻松,被警察带去洗了个热水澡,换了件干净衣服,现下大口吞咽着热腾腾的新鲜饭菜。因为吃得太着急,他不小心噎住了,坐在对面的警员默默递来了一杯水,他双手接过后颤巍巍地仰头猛灌,嘴里的饭菜咽下了,他却仍哽着啜泣了起来。
“二十年了,我终于又是个人了。”
林诺见他吃得差不多了,才问:“董鸣,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董鸣吸了吸鼻子,点头后说:“警察同志,如果说火灾的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信吗?”
林诺没有回答,而是问道:“起火的时候,你在哪儿?”
“我……”董鸣缓缓低下头,呼吸渐快渐促,似乎另有心思,声音怯弱地说了句,“我在房里睡觉。”
林诺抬眼看向董鸣,又垂眸查阅资料,确认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才说:“你的房间在舞厅5楼,起火的时候是凌晨3点到4点,其他人都在熟睡,只有你醒了,并且一个人从5楼逃出来了。”
董鸣心虚地低下头,“是……”
林诺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起身将一张张照片摆在董鸣面前,慢道:“12个女孩,18个服务人员,7个留宿的客人。”
这些女孩和服务员大多是外来务工的,他们没地方住,就在舞厅里留宿,作为老板的董鸣没有拒绝,但也借此延迟了他们的工作时间,因此董鸣的舞厅是当时最晚关门的,所以客人也比其他娱乐场所多一些。
董鸣一见这些照片,立马移开了视线,不敢看“它们”,可心中的愧疚和良知犹如无形的锁链,将他的头拽了回来,使他不得不正视这些已经死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