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在打架之余,听到这话,顿时眉心都皱成了疙瘩。两家之前逢年过节都没来往,甚至是在路上看见了都不打招呼的关系,怎么就成了李家财物要留给她儿子?
就算姚大福跑去把李家人都杀了,李家有多少东西,也跟自家无关啊!
“你少胡扯!”陈氏破口大骂:“老虔婆张口就来,你们家那点破烂,谁看得上眼?还用得着老娘算计?”
她成亲多年,只得了一个儿子。夫妻俩这些年靠着陈家帮衬,已经攒下了一笔不少的家资,全都在她手里捏着呢。儿子不挥霍的话,一辈子都够花用了。再说,她没把儿子养成吃喝嫖赌的混账,哪里用得着算计别家?
“你看不上,你男人看得上呀。”郭氏其实是想和陈氏说一说这事的,方才太过生气,踹门之后陈氏出来就动手,没找到机会说。眼看这女人下手狠辣,她的头发连着头皮都被扯下好几块,也不想好好说话了。
“你泼辣得跟个母老虎似的,不让男人在外偷腥,也不让他手头留太多银子。他在外头有女人有孩子,自己又顾不上,可不就得算计别家的么。也就是你这个傻女人,被他蒙在鼓里,还跑来找外人打架,这种混账你还要护着,脑子呢?外人私底下还不知道怎么笑话你呢?”
两人打得不可开交时,高玲珑的牛车也到了。
陈氏怒火上头,听着郭氏将梅花腹中孩子往自己男人身上扯,愈发生气:“那孩子明明是李家血脉,你少放屁。我男人的名声你赔不起!”
“才不是!”郭氏也豁出去了:“梅花那个贱妇骗了我儿子,小宝根本不是李家血脉,长得跟大梅姐妹几个一点都不像,跟我儿子也不像……你个蠢女人还以为姚大福多老实?人家孩子都搞出来了……”
姚大福再也不能装死,从屋中冲出来,怒斥:“闭嘴!再污蔑,我送你去报官!”
报官这事挺吓人的,郭氏确实有被吓着。她手中动作一缓,目光看向了姚大福,然后就发现,自己养了大半年的大孙子和面前这男人的不说十分相像,六分是有的。
如果男人和梅花没关系,孩子怎么会像他?
至于两表兄妹之间的血缘……反正郭氏活了大半辈子,孩子像舅舅不稀奇。像表舅像到这种地步的,那是从未听说。方才只是猜测就已经让她怒火冲天,这会儿已经能笃定梅花伙同这个男人骗了儿子,气得她脑子都炸了,脱口道:“你报啊,刚好赔偿一下梅花母子这大半年在我家的花销。别愣着,赶紧去,别让我看不起你。”
姚大福说报官是顺嘴,毕竟乡下妇人最怕这些。没想到没把人吓着,反而还让人将了一军。
郭氏越说越气,下手越来越狠,陈氏听到男人这样,心里微动,当即退开了去。
这么多年男人天天早出晚归,很少留在家里陪她们母子,至于在外头做了些什么,陈氏只知道他大半的行程,而这些还好多都是男人和别人告诉她的。
那她不知道的时候,男人在外头有没有找女人,她就不清楚了。
看郭氏这般笃定,都说空穴不来风,此事多半是真的。
因为……男人这几年夜里回来都是倒头就睡,从来都想不起来找她亲近,她贴上去还会被嫌烦,每次他都推说很累。也就是从去年起,他才好些,但今年初,陈氏偶然得知男人在外头跟一个花娘经常来往,每旬至少去看她两次。算算时间,确实是梅花挺着大肚子入了李家,他才回头找自己,后来有了花娘,又不肯亲近她了。
男人嘛,外头有了女人耗尽了精力,回家哪里还有兴致?
那话怎么说的,男人在家吃饱了,出去还能吃些点心。如果在外头吃饱了,回家那是一口都吃不下。话虽粗俗,却有几分道理。
陈氏越想越心慌,男人在外头有女人跟男人在外面有儿子可太不相同了。
有女人,那甩了就是,断干净了也就没关系了。可孩子……那是活生生的娃,要吃饭穿衣长大要娶媳妇。姚大福如果真放不下那个梅花,在这些事情上少不得要费心,至少要出钱吧?
等到姚大福把赚来的银子分给了别人,那她这些年算什么?
这不活脱脱一个笑话吗?
陈氏不愿相信这样的真相,可她也不想被人蒙在鼓里做一个傻乎乎的女人。当即就想去村里瞧瞧郭氏口中的孩子,看看是不是真的跟姚大福长得像。这会儿天都黑了,外面看不太清楚,走路去的不可能的,可她也等不到明天。眼神一转,看见不远处的牛车和牛车上看戏的人,当即就招了招手:“妹子,你把我送去桃花村,酬劳好说。”
高玲珑扬眉,见陈氏跟自己说话时并无异样,恍然明白她是不知道自己是谁。这么说吧,住在镇上的人,除非村里有亲戚,否则是不怎么在乎村里的人和事的。
当然,李启根抛妻弃女,甚至在妻女还没搬走之前,又已经找了个怀着身孕的女人进门的事挺稀奇,在镇上闹得特别大,陈氏也听说过,甚至因为那挤走了原配的女人是自己男人的表妹而觉得丢脸。
当时她在家里念叨过,不许姚大福再照顾这个妹妹。也仅此而已,她不认为自己和李家人会有交集。
可惜男人将这话当做了耳旁风,后来梅花遇上事,他又跑去帮忙不说,还把人家男人给废了。方才陈氏跟他吵闹,也说他对梅花心思不纯,意图不轨来着,但那只是看男人在外头找花娘,随口乱扯罢了。
谁能想到两人之间真有关系?陈氏越想越气,恨不得把梅花撕了,今天要是不去弄个明白,她一夜都睡不着。眼看牛车不动,又见赶车的是个女人,不用分什么男女有别,不会让人说闲话,当即掏出一把碎银子:“夜路不好走,只要带我过去,这些就是你的。”
说着,将银子塞到了高玲珑的手中。
高玲珑一乐:“能买不少肉了,回头给孩子打牙祭。你坐好!”
郭氏有些后悔,陈氏这去家里闹事,李家又会让人看笑话。但她也拦不住陈氏,当即追了上来:“葱花,带我一起。”
闻言,高玲珑冷哼:“牛车是我自己买的,我又不欠你,少指使人干活。”
说着一甩鞭子,牛儿小跑起来。
郭氏:“……”
她心里将何葱花骂了个死臭,只能跑着跟上。
陈氏气得胸口起伏,好在哪怕天已经黑了,牛车却跑得飞快,压根不用她开口催促。
进村时,没引起别人注意,高玲珑直接将她带到了李家。
村里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是因为舍不得点烛火。
到了李家外头,李启根正在磨磨蹭蹭做饭。他饿得慌。梅花哭哭啼啼这里痛,那里不舒服的,喊她做饭,她说自己不吃。亲娘不在,没法子了,只能自己做。
听到牛车的声音,紧接着敲门声响起。李启根过去开门,还没看清楚面前是谁,就被人狠狠推了一把。
灶火的光影中,陈氏奔进门,叉着腰大喊:“梅花,你给我出来。别躲着!”
梅花听到是陈氏,心里怕得要死,连在外头很有几分面子的姚大福都怕这个女人,她哪里打得过?
关键是陈氏娘家得力,要是在外头吃了亏,陈家人可不会干看着。
她躲在屋中不出门,陈氏从自己的猜测加上李启根的眼神估摸出了梅花所在,冲过去打开了厢房的门,然后一把将人揪了出来。
眼看梅花紧紧抱着腹中孩子,陈氏眼神一厉,伸手去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