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生怕再触新娘眉头,带着小孩也离开了。
李芳芳也担心地看着陈茶。她怕陈茶一生气连自己婚礼都砸。谁知道一抬头看见陈茶在笑。
“她这么说你不生气吗?”
陈茶奇怪地看了李芳芳一眼,“为什么生气?闫家媳妇儿就闫福勇媳妇儿吧?他两口子打架我开心都来不及!”
李芳芳见陈茶是真地不在意,问出心中的困惑:“可他们都说程樘是劳改犯啊?!”
“他们说就是事实?你不是也知道程樘并没有坐过牢?”陈茶不解这有什么好生气,她只是有点纳闷,“大家看不起劳改过的人我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钱榆村的人提起坐过牢的人会这么……”陈茶皱了皱眉,一时想不出形容词。
又怂又怕又鄙视?
李芳芳理解她的意思,“在我们村里,进去过的人,可怕程度基本等于鬼。大家都知道要劳改的一定是犯了事,犯事的一定不是好人。坏人他们惹不起,见了面不敢表示出来,偏还又看不起坐过牢的人,只能背后骂两句发发牢骚。”
“83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村里人都认为程樘坐过牢?又为什么程樘远走他乡五年才回来?”换陈茶是钱榆村村民,她也觉得程樘真坐过牢,要不然为什么一消失就是五年?
李芳芳放下筷子,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摇摇头,“今天是你们俩大喜日子,不适合说这些陈年往事。”
“就是大喜日子我才想知道。毕竟从今天起我跟他就是夫妻一体,荣辱与共了。以后骂他也就是骂我,我总得知道自己为什么挨骂吧?”
李芳芳一脸纠结,犹豫道:“你为什么不直接问程樘?”
“因为他吃习惯苦了。对他来说被人冤枉说几句不疼不痒懒得计较。让他回答的话,对当年的事怕是也寥寥几句就带过。”
李芳芳同意,这确实是程樘说话做事的风格,不过她还是摇摇头,“说什么也不该大喜日子谈论这事。等过完年,你来我家找我,我都告诉你。”
陈茶:“……”
半晌摇摇头,叹息,“不知道他还回来干什么!”明明这里没几个人真心欢迎他。
李芳芳苦笑,“不回来这里他能去哪?!这里是他的家。而且他总不能带着你一起四处流浪,这里最起码还有片瓦遮风挡雨。”
陈茶默了会儿,抬头直视李芳芳,语气特别坚定:“有房子的地方不代表就是家!以后我在的地方才是程樘的家!”
轮到李芳芳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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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茶这边刚放下饭碗,程樘就推门进来了。
大约人逢喜事精神爽,程樘素来冷冽的眉眼柔和了许多,脸上是遮不住的喜悦。
他朝陈茶伸出手,含笑开口:“走,要敬酒了。”
陈茶刚把手放进他掌心,程樘眉头就皱了起来,“这么凉?”
陈茶嘿嘿笑了声,“没事,心里暖和。”
程樘无奈摇头,弯腰先给她穿上鞋,硬是给她披上面包服,才牵着她走出去。
陈茶没有娘家人,程樘没爹娘,亲戚也不多,所以男女席加起来也就是四五桌,都在周边邻居家用不着远走。
伴娘李芳芳,伴郎左晓伟,一个端盘子,一个拿着酒跟在程樘和陈茶后面,程樘杯里是真酒,陈茶杯里是白水。
第一桌还是程樘牵着陈茶走,一桌之后是陈茶拉着程樘走。因为这酒不是白敬,敬到谁谁都会给陈茶敬酒钱。金额不定,少的有五毛多的有十块。
十块那张还是程樘那个城里姑姑给的。
“财迷!”程樘笑陈茶。
陈茶一扬脖子,“我乐意!”
不过陈茶失算了。
不是所有人都会给她敬酒钱。其实就直系亲属那一桌给了,其他人要么不给,要么给了也一块八毛的。
敬完酒,吃席的散了。
最后两桌是招待这两天帮忙的村民。
他们吃完,还帮着收了尾。
借来的东西都还了回去,把剩下的饭菜都归置到一起。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陈茶看着满满一大盆分门别类的剩菜剩饭,叹息:“这下不愁没粮过年了。”
程樘脚尖碰了下大铁盆外沿,“这还是送了一些给街坊邻居。咱结婚用人家地方待客,剩下没动的饭菜我做主送给他们了。”
钱榆村穷,很多人过年做个蘑菇汤就算是年夜饭,婚宴有肉,没人会嫌弃是剩饭。
陈茶翻了个白眼,“我哪有那么小气?!”撇撇嘴又补了一句,“怪不得都那么热情!”
明明之前都不来往,他们结婚倒是感受了一把远亲不如近邻。不对,远亲这两天也十分很给力。
程樘弯了弯唇。
他平时多数都冷着脸,这一笑像是阳光照在雪山上,连向来清冷的眼睛里都带了光还有不太明显的酒意。
陈茶看傻了眼,半晌来了句:“程樘,你笑起来真好看!”
程樘上前一步。
两个人之间几乎没了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