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如此丰厚的报效,皇帝也是睁大双眼,瞪眼看了张佳木半天,然后才正色道:“佳木,朕已经在想,是不是真的叫你卸职,给朕当个理财的人。”
“皇上现在的少府可是宦官在管,臣就为乎其难了。”
“哈哈,笑话,笑话了!”
汉制是把皇帝的收入归为少府管理,除了一部分田地外,全国的山川湖泊都是归皇帝所有,收入是纳入少府,由皇帝自己随意支配。
当今的皇帝却没有少府,只是由宦官管理各监、司、局,收入来源也很混乱,物资多而金银少,这么大一笔财注,皇帝想不动心也是难了。
“好吧,好吧。”皇帝很没有风范的搓了搓手,笑道:“那就依你就是了!”
“谢皇上圣恩。”张佳木正色道:“京城百姓,因天子之恩德而受惠多矣,臣亦仰沐圣化……将来买鸡买鱼,可就更便宜了。”
先是正经,接着却又是板着脸说笑,一句话未毕,就是逗的皇帝哈哈大笑,指着张佳木涨红着脸道:“以前倒是没发觉你有这种能耐,以后,你就经常进宫来,逗朕笑笑。”
“那臣就成弄臣啦……”张佳木从容笑道:“可一不可再,不能经常。”
“嗯,也是。”皇帝也庄容起来,道:“这一次你的奏议,朕全依了。有一些小事,也不必事事都奏报,你现在是锦衣卫掌印指挥,宗人府,左府、幼军,都归你管,现在京城之中你要负的责任也大一些,不要怕讪谤,朕这里心里有数着呢。”
“是。”张佳木确实很忙,当下便借机起来,谢了个恩,嘴里只道:“有皇上的这话,臣心里就安稳的多了。”
“嗯,大同的事……”
“皇上放心,”张佳木微微一笑,道:“大同那里臣已经有安排了,估摸再过几天,也就有消息过来了。”
“唔。”皇帝真的欣慰了,这一下很舒服的伸展了一下腰,圆圆的脸上尽是笑意,看着张佳木,笑咪咪的神情已经不再是看大臣,却是如自己家族的子弟一般了。
“你这阵子,先赶紧把善后的事办好,把人心安稳下来。”皇帝笑着道:“赐婚的消息就会传出去,也算是安稳人心吧,所以,宜早不宜迟,你呀,精精神神的,当好朕的女婿!”
换了一般人家,这会子张佳木就得跪谢岳父大人的大恩大德了,不过,天家可没这么一说,几个老资格的驸马虽然是御前大臣,就是天天随侍的,而且不仅是在外朝,内廷基本上也能随意出入,到西苑去游玩,到南宫去看修筑园林的进程,喝酒饮宴,驸马们和普通的大臣不一样,几乎时时刻刻都陪着。
所谓亲臣,就是如此了。
但大规矩一样得讲,一样得称皇上万岁,一样是君臣,这就是天家规矩森严,不比普通百姓可以享受人伦之乐的缺憾了。
好在,自幼生长深宫的皇帝也早就适应,或者说,根本没有正常普通百姓的那种情感。他的目光只是温存了有限的时间,然后便又恢复了帝王的威严,尽管如此,他已经算是大明列帝中最善和普通人交往,并且理解普通人疾苦的帝王了。
“张佳木,”他看着张佳木,郑重吩咐道:“百姓的疾苦不可不放在心上,这一次逆贼反乱,最受苦的还是百姓,安抚事宜,朕就全盘交给你了,你要好生去做,不要有负朕望。”
“是,”张佳木免冠跪下,朗声道:“臣绝不敢。”
“那好,那便下去吧。”
“是,臣叩辞陛下!”
如此,就算是召对完了,张佳木再次一跪三叩首后,才自己疾步退下。
从左顺门下来,他也不禁长长松了口气,天气虽然晴朗,也明显在回暖,不过他还是呵出了如烟雾般的白气。
“这年头的北京,可比几百年后冷的多啊……”一边走下石阶,张佳木一边搓着手嘀咕着。
“佳木,”有人突然从转角窜出来,叫道:“你可下来了!”
张佳木先是吓了一跳,他奏对的时间太久,时起时跪的,好在大明的规矩还没后来那么变态,到二百多年以后,管你是谁,帝王面前一直得跪着说话,军机奏对时间久了,还真有大臣腰腿僵了起不来的,得太监上前搀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