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当前,倒是瞧出曹吉祥比起曹钦的高明之处来。
这爷俩面对面站着,曹吉祥仍然算是镇定自若,可曹钦的脸上满是惊惶之色,虽然天气很冷,往年此时,都已经是小阳春了,今年说来也怪,彤云密布,风雪欲来,这么冷的天儿,他的汗水却是如小溪一般,潺潺流下。
而面色就不必提了,白纸是什么色,曹钦的脸上就是什么色。
“父亲,消息已经泄露了,”曹钦犹自魂不守舍的样子,只向着曹吉祥问道:“咱们该怎么办是好?”
“你镇定些!”
“是,是是,父亲,我镇定些。”
话虽如此,犹自是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曹吉祥看的大怒,心里颇不以为然,当下恶狠狠伸出手来,“啪”一下打在曹钦的脸上,嘴里喝道:“瞧你什么模样,就你这样,还想勾当大事,你呀,你可真是丢脸!”
曹钦的性子就是两面,一面是暴燥残忍,一面是柔懦胆怯,这两面互相换起来可是快的很。吃了这么一耳光,他柔懦胆怯的一面顿时被打没了,而暴燥残忍的一面,立刻呈现。
“父亲大人,您责罚的对,”曹钦杀气腾腾地道:“我现在就回家,点齐蒙古鞑官,先去锦衣卫大堂,杀了张佳木再说。”
“你现在这样去,杀得了么?”
“一定能!”曹钦叫道:“锦衣卫那里就算有几百校尉,能是我三百多鞑官的对手么!我可是在他们身上花了大本钱,坚甲利刃,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好汉,这几百人,可比三千京营兵还厉害的多!”
“说你蠢你还真蠢。”曹吉祥冷笑道:“你有三百鞑官,人家还有一千缇骑呢。”
缇骑在京师里也不算是大秘密,经常可以看到骑着高头大马的缇骑在街面上出现,或是巡逻训练,或是奉命抓人,而缇骑的准确数字虽然对外保密,一般人不能得知,但好歹曹吉祥等人也有个差不离的估算。
他向着曹钦道:“缇骑人数,多则千余,少也在五六百之上,就算他们勇力不及你的鞑官,不过彼此缠斗起来,你有多大胜算,嗯?”
平素重压之下,曹钦在此时就更加慎重的多。想了再想,终于面露颓唐之色,只答道:“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对了!”对曹钦这种老实的态度,曹吉祥倒是颇为欣赏,当下便道:“遇事不必慌。这样吧,既然事机不密,现在也不必追究了,事后再查。不过,一切还照原定计划来进行,只是把时间提前到今晚子时吧。”
“子时?”曹钦看看天色,此时午门外的钟鼓楼并没有报时,他也不大清楚具体的时辰。不过,随便算算,距离子时还有快两个时辰,他有点迟疑,问道:“是不是晚了一些?”
“倒是想早,”曹吉祥开导他道:“你把一切预备好了,你可知道别人进行的如何?说好是明天晚上,没准人家还要掩藏行迹呢,你好倒,突然提前一天,打宽一点,子时大家都能动起来,就已经是侥幸之至了!”
“是,父亲大人说的是。”经过这一番教训开导,曹钦原本慌乱的心理反而镇定了许多,这会子他镇静下来,向着曹吉祥深施一礼,然后起身,告辞道:“既然如此,儿子就尽速出宫,早做准备。”
“对了!”临行时,曹钦又道:“父亲这里,请万事小心。”
“放心好了!”曹吉祥微微一笑,尖着嗓子道:“禁宫里头,想动咱家手的人不是没有,不过,能成功动咱家手的,怕还真是没有!”
“是,父亲说的是极了。”
“你快些去办事吧!”曹吉祥摆一摆手,吩咐道:“不要误了事,你在外头办的越漂亮越好看,我在这里就越是稳如泰山!”
“是,儿子告退!”
夜色之中,曹钦果然立刻转身退出,他一出去,便可以着手调集人手,一切按着原定的计划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