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吗?”
“瞧不起谁呐?你一个北凉世子都不怕,我怕个屁。”
“哈哈,那就走吧。”
等两人赶到炊烟升起处,看到面前的景象,不禁吃了一惊。
这还真是家客栈,规模还不小,四合院的骨架,主楼有三层,客满的话能塞下百来号羁旅人士。
除了五六辆马车,客栈外筑有一座简陋马厩,停满了三十几匹马。
客栈外有名黝黑店小二,蹲在枯树墩上打瞌睡,脚边有一眼散发清冽水气的泉井。
在能让旅人嗓子冒烟的大漠里,有这样一口井,那跟坐在金山上也没啥区别。
两人对视一眼,也不吵醒打盹的店小二,轻轻走到水井边,摇起滚烫的木制机关,拉起一只水桶。
勺子只有一个,徐凤年舀了一勺水,却先递给温华。
温华咧嘴一笑,也不跟他客气,接过勺子一口气把水喝干,随后又舀满一勺,递给徐凤年。
“咕噜咕噜……哈……”
便在徐凤年也喝干勺中水,长出一口气时,皮肤黝黑肌肉结实的店小二猛的惊醒。
一睁开眼看到有人偷水,当即跳下树墩子,二话不说就冲着徐凤年一腿踹来。
徐凤年不惊不怒,脸色平静,腹部一缩,吸黏住这能让寻常汉子躺上半年的凶狠一脚。
见这年轻店小二面容骄横,抽不回去,正要旋身再赏一脚,徐凤年连忙微笑道:“并非有心白喝这水,小哥照行情来算钱便是,我们要住店,能不能帮忙安排一下?”
身在北莽,徐凤年秉持的是,不该惹事的时候便尽量不惹事,以免毫无价值的暴露身份。
该惹事的时候就往死里惹,比如该出手杀一些什么人的时候。
一个不知所谓的店小二而已,他自然犯不着跟他置气。
再一个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的跟这店小二生不起气来。
动弹不得的店小二输架不输人,犹自气势汹汹,怒视骂道:“老子要不是醒过来,这水可不就是白喝了去?”
“住个卵蛋的店,瞧你俩这穷酸样,兜里有银子才叫怪事,再不滚老子可就要使出绝学了,到时候生死不负。”
他这话说出口,徐凤年和温华倒是不在意,只想着息事宁人,便放开了小二的腿。
当初三年游历期间,他们遭遇过不知多少辱骂,早就能以平常心面对,想要破他们的防,就这才哪到哪?
可偏偏有人就听不惯店小二这话,也看不惯他的蛮横无礼。
“嗤”
空气中有白光一闪而过,不偏不倚的穿过小二刚才踢人那条腿,带出一溜血花。
“啊啊啊……杀人啦……”
店小二抱着腿在地上打起了滚,徐凤年跟温华定睛看去,骇然发现刚刚射穿店小二大腿的,竟然是一片洁白的花瓣。
在穿过店小二的腿后,那片花瓣飘然落地,却在落地的瞬间就消散无踪。
两人顺着白光射来的方向望去,便见十数丈外,一对少年少女不知何时以何种方式出现在那,正并肩信步往这边走来。
少年年纪看上去跟徐凤年差不多大,着一件天蓝色长衫,相貌略显平凡,看上去给人一种老实敦厚之感。
女子却是生得清丽无双,灵气逼人,一身水绿衣裳,细眉秀目,玉一般的肌肤欺霜胜雪。
她手中捏着一朵似莲似兰的奇异白花,那花瓣正是刚刚射伤店小二那种,显然出手的正是这位少女。
少女虽然刚刚出手伤了人,脸上却依然带着若有若无的浅笑。
她看也没看被她所伤的店小二,目光只是从徐凤年和温华身上一扫而过,便不再理会。
她望向一名刚刚从客栈里出来,正打算呵斥店小二,却晚了一步没能说出口的中年妇人。
这中年女子腰如水桶,两颊涂抹了浓重的胭脂,凝结成块,显然不懂什么妆容技巧。
她望着走过来的少年少女,眼底有惊惧之色浮现。
少女缓缓开口道:“身处这江湖,低调的人才能活得长久,太嚣张注定不长命,老板娘觉得呢?”
中年妇人连连点头哈腰的道:“这位小姐所言极是,多谢小姐手下留情,没要了那臭小子的命。”
说完又冲那还在哀嚎的店小二咆哮道:“秦武卒你给老娘闭嘴,真想死吗?”
店小二虽然不怎么聪明,却也不是蠢到不可救药。
看到平时泼辣强悍得一塌糊涂的老板娘,此刻都对那少女如此忌惮,哪里还不知道这是个惹不起的人物。
当下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再叫出来,只是目光恶狠狠的盯着徐凤年和温华。
因为在他看来,都是因为这两个王八犊子,他才会遭受无妄之灾。
其实他受的伤并不重,那片花瓣只是穿过他大腿表层的肌肉而已,并未伤到筋骨。
而且这伤不是铁器造成,也不虞得破伤风啥的,只要包扎好伤口不导致感染,过个十天半个月便会自愈。
老板娘恭恭敬敬的将少年少女请进客栈,徐凤年和温华无奈的对视一眼,一齐蹲到那店小二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