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直挖了一勺,放入口中,咀嚼的很香。
谢期看得口水生津,她居然很有胃口,还感觉饿了,丸子是蒸的,里头应该是放了马蹄,软腻中有脆脆的口感,汤汁鲜美一点都不油,不知不觉,她居然将一整个狮子头都吃了,汤也喝了。
萧直笑的眉眼弯弯,喜悦是从内心散发而出,并不作假。
谢期有些不适应,上辈子的萧直跟她扮演皇帝宠妃的游戏,所谓宠爱也是居高临下的,甚至带着一点探究和若即若离。
而这辈子,在她面前,他装过纯情少年郎,装过没有记忆,也在露出真面目后疯病的让她有些害怕。
现在这么平静,如老夫老妻一般坐在一起吃饭,的确是两辈子加起来的第一次。
他不会不知道自己一直想杀他吧,她表现得都这么明显了,在她面前,却能保持如此不设防的坦荡,还是说他太过自负,坚信自己杀不了他?
“吃完了吗?”
他已经等她好一会儿。
“不想去见皇叔了?”
“当然要去。”谢期深吸一口气,脸上不自觉带出一点忧虑来。
萧直望着她的侧脸,伸出手握住她的,想要跟她十指相扣,谢期实在厌烦这种腻歪动作,甩开他的手。
他也不气,转而去抓她的袖角,谢期冷住脸,欲要再甩。
萧直开口:“皇叔可能不想要见你。”
谢期果然被转移注意力:“为什么,他凭什么不见我,你跟他说了什么?”
萧直看着她的衣袖被攥在自己手中,而心爱的姑娘浑然不觉,开心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你是不是在嘲笑我,这辈子费尽心机也没得逞?你很得意?”
萧直正色:“这个绝没有。”
“但凡皇叔能多活几年,他一定不会传位给我,他不想见你,也有自己的苦衷,他也不奢望你能谅解他,只是……”
“只是?”
“只是你要见他,我们得在暗处见,若是违逆他的意思,怕是最后这点时日,他也活不下来。”
谢期不懂,她还觉得很委屈,被瞒在鼓里,萧琰根本就不在乎她,她恨不得冲上去质问他,曾经的承诺和山盟海誓难道都不作数吗?
堂堂皇帝,可以骗人吗?
现在还要她去体谅萧琰,凭什么?
“你见了他,就会知晓,他为什么不想见你了。”萧直不再多言。
上了马车,谢期还在发呆,萧直还握着她的衣袖,手瞧瞧移到袖子里,马车不宽敞,他特意没让车夫选宽敞的。
他身子高大,谢期虽比他娇小,可在女郎中,也不算娇小纤弱的类型。
两人坐在一起,有些挤,手臂挨着手臂,膝盖都碰到了,她也没发觉。
时间已经太久了,对他来说,上辈子为了能有这辈子而苟活着,重生后却又眼睁睁的看着她跟萧琰夫唱妇随,恩爱缠绵。
每一次见到那两人站在一起,他心疼如刀割,却什么都不能表现出来,要微笑,要淡然,可他绝不叫她皇婶,他绝不承认。
每一日,思念都折磨着他,梦中的她有多热情,有多爱他,清醒时入了宫,就要看她有多恨他,厌他。
哪怕一起谈论政事,她与萧琰说到兴处,相视一笑的默契,都让他疯狂的嫉妒,恨。
恨不了萧琰,更恨不了谢期,只能恨自己。
他已经许久没有亲近她了,哪怕用了手段,改了她的身份,让她变成自己的王妃、妻子,她戒备心如此之重,恨不得随时与他同归于尽。
他实在不愿她再恨他。
只是这样挨着,隔着衣裳,他便已经很满足,来日方长,他总能用这辈子,去融化她。
“都是你的错,萧琰不肯见我,一定是你挑拨离间,当初公孙遗是你,明如槐是你,如今我跟萧琰在一起,你还要挑拨,萧直,我怎么倒了八辈子霉,遇见了你。”
谢期眼中明晃晃的恨,让萧直胸口压了一块巨石,让他喘不上气。
“我确实暗算了公孙遗,可若不是因为他自己想调戏人家卖唱的花船娘子,我的诡计焉能得逞?公孙遗如今娶了王若君,被管制起来,也不再肆意调戏良家女,流连秦楼楚馆。
还有明如槐,若不是他自己不坚定信念,性格懦弱,轻易就信了他表姐的话,我就算让人挑唆,又有什么用呢。让你落水,绝不是我做的。”
萧直有点慌乱,却见他满脸不信,胸中苦涩:“阿鸢,我上辈子害你难产而亡,悔不当初,我如今重来一回,我怎么可能伤害你?”
谢期不信:“不是你,还能有谁,你既算计了公孙遗和王若君,叫人推我下水,你再出来做好人,难道不是你的连环计?”
萧直冤枉死了:“真的不是我,是公孙兰。”
谢期满脸狐疑,摆明就是不信任何他说的话。
“是真的,公孙家的内宅事,公孙兰是老首富的重孙,父亲是公孙遗的嫡出长兄,原配所生,公孙遗是继室所生。按理说,公孙家的爵位理应是给公孙兰的,但公孙遗的嫡出长兄早逝,公孙遗的亲娘,又是老太太的堂侄女,他们家是个大家族,争斗的厉害。
公孙遗想娶你,公孙兰也想娶你,公孙遗的亲娘何氏在他们内宅宣扬,你跟他儿子定了婚事,公孙兰那房便着了急,我安排的人手和他安排的都在船上,各依计行事,彼此之间都不知打算,公孙兰的人是打算让公孙遗推你落水,彻底让他娶不到你,公孙兰的人上船晚,并不知我先得了手,只看到公孙遗衣衫不整从画舫了跑出来,还施行计策,这才推你落水。”
谢期面无表情,心中没有丝毫波动。
“是真的,此事我决没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