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觞点头:“所以,我没有直接拒绝老首辅,咱们家那丫头,夫人也是知道的,生的是花容月貌,可性子不像个女儿家,若是公孙兰小小年纪就能考中秀才甚至是举人,咱们丫头嫁过去岂不是享福了,人家都还没嫌弃咱们家丫头的性子。”
秦敷又开始不满:“男人有前途就能对妻子好?也不尽然吧,还是要看小子心里是不是有咱们家阿鸢,能不能做到从一而终,只有我们阿鸢一个。”
这世上有几个有权势的男人不广纳妻妾,绵延子嗣,他谢觞虽然不是,可世事就是这样,却不能反驳秦敷的话。
“那我跟老首辅说说,想法子叫咱们丫头和公孙小公子见一见,夫人别气了,咱们都好几日没有……”
秦敷羞红了脸:“你这个不正经的,孩子都有三个了,还这样。”
“夫人又不许我纳妾,再说我也只爱夫人一个,若不许我亲近夫人,岂不是要憋坏我……”
转眼进入夏至,五皇子生母,林贤妃从宫外请来一位神医,给陛下诊治过后,已经病入膏肓起不来连朝会都没法上的陛下,居然身子看着大好了些,能坐起身,也能行走了。
陛下龙心大悦,认为贤妃才是真心待他之人,从前的形影不离的纯淑妃反而失了宠,林贤妃不仅一跃被封了贵妃,陛下又要大肆封赏自己的几个儿子女儿。
只是太子已经是太子,封无可封,而活着的孩子中唯有五皇子、萧直还有几个公主。
陛下大手笔封赏,直接将五皇子封为定郡王,五皇子的嫡出儿子封世子,嫡女均破格封郡主,而几个庶出子授从二品辅国将军,几个庶女也都封了县主和郡君。
五皇子是被卷入过五王之乱的,腿也落下了终身残疾,陛下对曾经五王之乱的参与者讳莫如深及其忌讳,二十多年冷落五皇子和林贤妃。
因为猜忌,他对自己亲生子女的封赏很是吝啬,如今却这么慷慨,不由得叫人测目,也开始有墙头草的朝臣,开始暗自嘀咕,这太子的位子是否还能坐得稳,东宫是否已经失了圣心。
可谢期并不关注定郡王,她看到了,这一回封赏中,有萧直,他也被封了辅国将军。
乍一看,这位废太子的儿子居然只跟定郡王的庶子一个待遇,一点都不显眼,但他一个月前还只是奉国中尉,一下子连跳三级。
她记得很清楚,前世他分明没有被授爵,这个时间,陛下早就死了,萧直也跟周慧荑成了婚。
现在一切都变了。
第41章 媾和
夏至这一天, 在梁朝是朱明节,梁国闺阁之中的夫人和女子会编制夏篓,并插上鲜花, 亲自煎煮凉茶和避暑汤, 有些大户人家甚至会给穷人布施避暑汤剂, 所以朱明节也称为送暑节。
最早的时候, 早到汉朝, 朱明节是在立夏那日的迎夏节,不过时过境迁到了梁朝,却变成了送夏节。
陛下正是夏至这日身子大好的, 高兴之余便下旨要祭天,亲自主持朱明送夏, 允西京晚上可以开灯会,叫百姓也跟着沾沾喜气。
无论是内宫还是前朝, 都大惊失色,规劝陛下莫要身子刚刚好转一些就劳累过度, 然而陛下上了岁数,经过一场大病,变得异常固执,甚至申饬了一个御史,一个侍郎, 非要亲自祭祀。
朝臣违逆不过, 只能由着他。
但对于百姓来说,这却是花朝节后不可多得的庆典, 尤其是那些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世家姑娘, 也能趁着庆典出来游玩透口气。
秦敷自然不拘束家里女孩儿,谢期在家里是坐不住的, 可能是因为前世被困在深宫中十年,如今可算得到了自由,有热闹她是不能错过的。
而秦敷最主要的目的只让柏英也能出去玩一玩,叮嘱谢朝带着两个妹妹一个弟弟,安排了丫鬟和家丁,一行人便出了府,在街上吃了柴火小馄饨,对了诗句投了壶,谢朝还在一个摊子上射箭射到头彩,给柏英赢来了一只流彩璎珞,给谢期羡慕坏了。
谢朝可是个端水大师,生怕妹妹觉得他这个哥哥偏心,摸摸她的头,让她看中了什么,他给她赢回来。
“哥哥就不用管我啦,我喜欢什么会自己买自己赢的,哥哥只要照顾好表姐就行了。”
她的挤眉弄眼,让柏英羞红了脸。
“别逗英娘了,她面嫩。”
“嘿嘿,表姐面嫩,哥哥脸皮就厚。”
谢朝好气又好笑,捏着她的脸,差点把她脸颊都捏红了:“我叫了画舫,咱们可以去游湖,今日雁平湖上有好多水灯,美得很。”
带着几人到了湖边,小厮早就安排好了一切,画舫过来,谢家的丫鬟小厮便替换了船上服侍的侍女们,只除了划船的艄公。
船内早就布置好一桌酒菜,还有几个年轻的乐师拿着乐器吹拉弹唱。
柏英看得有些呆:“怎么这么兴师动众,这得花多少银子。”
谢朝笑了笑:“你难得出来玩,破费些也没什么,花的不是公中的钱,是我自己挣得。”
柏英垂下头,这一回连耳朵都红了。
谢期一看这场景,了然的眨眨眼,拉着还满面懵懂的谢朗出了画舫内室,到船头游玩,把空间留给这一对小情侣。
叫下人把饭菜摆在船头,小小的桌案上,摆着流云做的冰饮子,一些她亲手做的糕点和小食,还温了一些酒。
波光粼粼的湖面因为夜晚水上的万千水灯,变得灯火通明,而租船来玩的也并不止他们一家。
“前面可是谢家的船吗?”
几艘画舫游来,船上一位公子在对着谢期挥手,远远地见了,谢期认出,那是在天骥军大营认识的韩越。
她有心亲近,更想套话,于是表现得非常亲切,还对韩越挥手。
船离的近了,她才看到,少年脸上浮上一层薄薄红晕。
“韩越是你啊,你们也来游湖?晚上用饭了吗?要是没用,来我们船上吃点,有好多好吃的。”
她笑眯眯的,韩越越发羞赧,却好似下定了决心似的,对着身边的小厮耳语了一句,一个越步就跳上来他们这艘船。
“喝点酒吗?这是我家流云酿的梅花酒,在梅树下埋了两年多,尝尝?”
韩越虽然脸上羞涩,动作却没拒绝,撩开下袍坐到一边,却低着头不敢看谢期。
前世她都是有夫君的人了,对付这种纯情少年郎,还不是手到擒来,她亲自为他倒了一杯酒。